晚霞铺满天际之时，以实验岛为中心，海贼和海军的小规模战役正式打响。　　　　在还未登陆实验岛时，斯摩格和达斯琪的判断是这座岛上只有负责实验的技术人员，然而事实却正好相反，因为试验品出了次货的缘故，组成联盟的几个海贼团分别派人来岛上查看，正好跟半路上截住了豁牙瑟斯的货船的斯摩格支部撞在一起，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G-8要塞的海军刚登陆，脚还没站稳，就被迎面而来的扫射打的纷纷躲避。　　　　“准将！”塞西莉亚一个鱼跃冲到斯摩格身边，灵活地卧倒在他脚边儿，“任务我完成了！G-8要塞的海军来支援，强纳森司令官现在也在主船上。”　　　　她竖起一根大拇指，邀功一样地得意洋洋。　　　　身体被子弹打过而元素化的斯摩格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她身后那三艘威风凛凛的海军军舰，又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准尉：“这次出兵经过本部批准吗？”　　　　“咿！”塞西莉亚缩了缩脖子，心虚的目光左看看右看看，“……至少我们请示过本部了。”　　　　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　　　　黄毛准尉疼得龇牙咧嘴双眼含泪：“您私自离开罗格镇的时候可是连请示都没有的！我已经很遵守条例了……”　　　　“回去再抽你！”斯摩格恨铁不成钢地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儿，就被紧接而来的炮火声震得双耳发疼，一把压下塞西莉亚的脑袋，躲开子弹。　　　　两人躲藏在灌木丛后面，G-8要塞的海军们也已经全体登陆。达斯琪少尉协助着两名队员将胖海军运到离战场远一些的地方后才跑回来，蹲在斯摩格身边道：“胖子没事，要塞带来的医疗队已经开始治疗了。”　　　　斯摩格点了点头，塞西莉亚的也松了一口气：“多亏他脂肪比较……”　　　　另一头就响起胖海军骂骂咧咧的声音：“我听到有人说我胖！”　　　　“……”塞西莉亚面无表情地闭上了嘴巴。　　　　“咳。”达斯琪少尉拍了拍塞西莉亚的肩膀以示鼓励，“嗯，做的不错，来的很及时。”又在塞西莉亚翘尾巴之前转过头向斯摩格汇报，“准将，德雷克少校也来了。”　　　　说完，抬手一指，不远处，德雷克少校正朝着这边走来。从塞西莉亚持枪要挟的事情过后，他严肃的表情就没有松懈过，这让黄毛准尉有些心虚，缓慢地挪动了一点距离，小半个身子缩在斯摩格的阴影里。　　　　斯摩格和德雷克在枪炮声中打了个招呼，神情自然得像是走在去野餐的路上，两个已经习惯战场的男人互相点头致意，斯摩格准将开口：“强纳森呢？多谢他，希望我的部下没有做出什么太让他不高兴的事情。”　　　　“司令官在船上，通过电话虫指挥。”德雷克回答，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蹲在一边低着头不吭声的黄毛准尉，“支援什么的，是我们应该做的。准将，这么长时间没见，你的部下还是那么……独特。”　　　　塞西莉亚蹲在地上打了个哆嗦。　　　　“嗯，我的部下一般都比较好辨认。”准将先生似笑非笑，不动声色地朝着塞西莉亚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德雷克的口袋里的电话虫大喊大叫起来：“给那个黄毛混蛋一顿胖揍，斯摩格！不然这事儿我跟你没完！”　　　　看来强纳森司令官虽然人在船上，心和灵魂的确是和战场上的大家同在的……个鬼啊！塞西莉亚被一脚踹翻，趴在地上恨恨地咬着小手帕，觉得自己当时没一枪崩了他真是太可惜了。　　　　电话虫还在叽叽喳喳地嚷嚷着，这边的战斗越发激烈，实验岛上敌人的人数远远超过斯摩格的预计，辛亏G-8要塞带来的人手也很足，两边打在一起，一时间分不出胜负。　　　　但和这些海贼啰喽比起来，经过正规训练的海军们显然更胜一筹，利用丛林的地形发起反击。　　　　一枪打中敌人的脑袋，棕毛换着子弹数数：“第九个。”然后稳稳地举起枪，一声枪响，他瞄准的目标应声而倒，“第十个。”年轻的一小队队长露出一个笑容，他端着枪的姿势自信无比，一边瞄准下一个目标，一边开口，“准尉，我们小队就这么呆在这儿？我们可是冲锋队啊。”　　　　塞西莉亚转头看了看斯摩格，准将先生点燃了第二根雪茄，在放在唇齿间之前，他斜着眼扫过黄毛准尉那毛茸茸的脑袋，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一小队！”塞西莉亚从遮蔽物后站起身，拔出自己的佩刀，“来，给我们的海贼兄弟们一点儿颜色看看，别以为我们的枪子儿都是橡皮泥做的！”　　　　战争的轰然声中，一帮海军高声嗷嗷着冲上前去，用枪和佩刀开道，拼杀着在敌人的防线上撕开一道口子。　　　　无声的冲锋号已然吹响，如同接收到了信号一般，斯摩格支部的队员们的攻击变得愈发有力，在冲锋队一小队的身后配合默契，掩护冲在前面的队友，替他们摆平所有的偷袭。　　　　支援而来的G-8要塞的海军们被突如其来的快节奏战斗带动起来，原罗格镇支部海军们的战斗风格让他们有些难以跟随，“铁壁”要塞多年来无人打破，要塞里的海军也很少接触到实战，此刻原本是人数偏多的队伍，却不得不辅助攻击。　　　　“我有点儿理解本部的老头子为什么到现在都舍不得给你点惩罚了。”德雷克和斯摩格站在后方，看着自己的部下们像是狼一样扑向前去。　　　　和一小队的成员一起冲在最前面的黄毛准尉的头发太过醒目，让德雷克不得不注意着她的动向。塞西莉亚上蹿下跳，灵活的像是一只猴子，一刀劈开敌人的胸膛，凶悍的像是一头狼。　　　　德雷克看着她的背影，下意识开口：“嘿，准将，如果我告诉你你的准尉给你惹了大麻烦，你会怎么办？”　　　　手里的十手在指尖转了一个圈，紧接着就被反手抽在一个偷袭的海贼的身上，烟鬼准将抬脚将那个海贼踢开，又是一拳打在另外一人的肚子上，这才慢吞吞地动了动嘴唇，雪茄的烟灰掉了一点儿。　　　　他看了看塞西莉亚的背影，她的背后印着和所有人一样的“正义”两个大字，凛然的如同每一面被海风吹起的海军旗。斯摩格淡淡道：“只要她还活着，所有的麻烦就都算不上是麻烦。”　　　　在德雷克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里，准将先生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套，又调整了手套的套口，一瞬间元素化，白色的烟雾风暴向着远处的海贼们席卷而去。　　　　将伤员全部安置好后转身回到战场的达斯琪少尉，远远就看到德雷克少校化作一块雕像站在队伍的后方看着混战在一起的海贼和海军。　　　　达斯琪拍了拍少校的肩膀：“少校先生，您怎么……”　　　　“达斯琪少尉，”德雷克猛地转过头，泪水充斥着眼眶，“你家准将这么护短战国元帅知道吗？！”　　　　“……”这个时候只要微笑就好了。　　　　塞西莉亚用刀挡住海贼的攻击，两方力量碰撞在一起，一时间不分上下，刀和刀相抗衡，正是僵持的时候，一阵白色的浓烟擦过，抵抗的人瞬间被掀翻在地，不等他挣扎起来，塞西莉亚一刀刺进对方的胸口。　　　　抬起头看，烟鬼准将的外套正好扬起一角，可以看到宽大的外套下完美的肌肉，他一贯的从容让塞西莉亚感到十分心安，咧开嘴笑着开口：“准将，这次战斗结束后，我能吃土豆炖肉吃到饱吗？”　　　　一想起胖海军可怜兮兮的表情和一锅又一锅热气腾腾的土豆炖肉，斯摩格的表情就有了些松动，他觉得这个月队里的经费估计又要出现大问题，对着塞西莉亚那双冒着光的眼睛犹豫了一下：“可以……”　　　　话还没有说话，就听到一声惨叫。　　　　从那些海贼的身后蹿出来数十个小小的黑影，速度极快，横冲直撞，将海贼中的几个瞬间撞开，被撞开的人似乎受到了很大的伤害，惨叫声不断响起。　　　　不等斯摩格和塞西莉亚反应过来，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海军就被迎面而来的一个黑影撞翻在地，整个人被重重砸在地面上，一口血咳出，来不及挣扎起身，就看到那黑影已经压在身上，小小的手捏在他的胳膊上。　　　　“咔崩”一声响，那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上帝啊，”为了射击方便而爬上了树枝的棕毛缓缓地放下枪，看着那些从海贼后方扑过来的一个个黑影，那些黑影正无差别地将眼前所有的障碍物按倒在地，然后掐断他们的骨头，“准将！准尉！是试验品们……好多的试验品！！”　　　　他向着树下的斯摩格和塞西莉亚大叫，却看到塞西莉亚正一脸慌张地朝着自己说话，不等他听清对方说的是什么，就觉得身体一滑，被不知何时窜过来的试验品之一从树上掀翻，重重地砸在地上。　　　　一瞬间的眼冒金星，口腔里一阵腥甜，棕毛强行将一口血咽了回去，想要爬起来，却感到身上的骨头都嘎吱嘎吱作响，根本不听使唤。　　　　而头上，那个实验体正向着他一跃而下。　　　　“棕毛！”　　　　“快躲开啊！！”　　　　耳边是同伴的叫喊声，但都很快减弱下去，只剩下剧烈的心跳。眼中的一切都仿佛放慢动作，那个怪物一样的小孩从树上跳下，很快就会落在他的身上，捏断他的骨头。　　　　如果以后再也拿不起枪了，他是不是也要像亚伯一样再也无法上战场了？是不是更惨，再也无法成为海军了？　　　　这些念头都只是一瞬间，下一秒，棕毛看到一阵烟雾凶猛而来，迅速将那个正在落下的小鬼掀到了一边。棕毛费力地侧过头：“准将！”　　　　“站起来！”斯摩格只顾得上说这一句话，身边的队员接二连三受到袭击，他不得不全力应付那群试验品小鬼，“棕毛！”　　　　棕毛咬了咬牙，摇摇晃晃地支撑着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刚刚直起上身，就感到一阵寒意席卷而来，侧脸一看，那个被斯摩格推翻在地的小鬼也摇晃着脑袋爬了起来，脚一蹬地，朝着他再一次冲过来。　　　　动啊！不动就要等死了！棕毛的大脑飞速地下达着命令，但手脚却行动的缓慢，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小鬼像是导弹一样撞了过来，却根本无法避开。　　　　——完了。　　　　“塞西莉亚！”　　　　一声不知是谁的吼叫响起，棕毛的视线被人挡住，他看不到冲着自己而来的那个小实验体，只能看到遮蔽视线的白色的海军制服和“正义”二字，以及被扎成一缕固定在脑后的黄毛。　　　　棕毛听到自己的喉咙里咕噜了两声：“准……尉？”　　　　肉体和肉体的碰撞声仿佛被无限放大，哪怕是在这枪炮震天的战场上，也依旧清晰无比地传入他的耳朵。挡在他前面的塞西莉亚准尉用肉体正面挡住了那小鬼的全力一击，被撞得向后滑行了将近一米才堪堪停下。　　　　那可以撂倒成年男性的力气就这么不偏不倚地正撞在她的身上，而黄毛准尉只是晃动了一下，不自觉地弯下腰，强行撑下了这一击。她身后半米不到的距离，棕毛正趴在地上，如果她的动作再慢一步，现在挨下这一攻击的就是棕毛了。　　　　“……见鬼……”支援而来的德雷克看着面前被一个一个掰断骨头、扭断脖子的人，震惊的无法言语，来之前还无法相信塞西莉亚对实验体的描述，现在却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不远处唯一被实验体抓住却还没倒地的黄毛准尉一动不动地和那小鬼僵持着，德雷克的角度可以看到，那个实验体的拳头还打在她的腹部，而塞西莉亚弓着腰，一手掐着对方的脖子，两人在短短的几秒钟内僵持在了原地，力气竟然不分上下。　　　　“准尉！！”周围的海军冲上前去。　　　　德雷克少校一刀劈开身边的海贼，大步走过去：“塞西莉亚准尉，塞西莉亚准尉！你还好吗？你……”　　　　像是雕塑一样的塞西莉亚终于有了些动静，她的脑袋晃了晃，似乎是让周围的人不要过来，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咳出两口血来。　　　　“塞西莉亚！”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担忧的声音再次响起，棕毛下意识地回头，不远处被几个实验体缠得脱不开身的斯摩格准将已经元素化了一半，“快跑！！”　　　　像是得到了一个指令，并且逼迫自己无条件服从，塞西莉亚那只掐着小鬼脖子的手瞬间用了极大的力气，咬着牙齿将那小子一把举起，甩到了一旁。她下意识地服从斯摩格的命令，却只来得及跑出一步，就听到棕毛的惨叫，喊着她的名字：“塞西莉亚——”　　　　紧接着，三四个实验体朝着她冲了过来——和他们力量均衡的人太少了，塞西莉亚作为这样的少数人，在这一刻成为了被攻击的主要目标。　　　　胸膛，肚子，腿骨，头，肩膀……塞西莉亚只来得及反应一瞬，就被浑身各个地方传来的疼痛感撕裂了意识，她甚至无法站立，就被一拥而上的实验体按在了地上，那帮力大无比的小鬼几乎不需要武器，只用那怪力和牙齿指甲就能攻击。　　　　被巨大无比的痛楚淹没之前，她看到浓密的烟雾笼罩而来，鼻腔里却只有血腥味，闻不到任何的雪茄气味。　　　　骨头被活生生折断是什么感觉？塞西莉亚无法形容，她甚至连最后的理智都崩断，惨叫声冲破胸腔——痛苦，绝望，死亡——这些感觉倾泻而下，随着疼痛的加深而加剧。　　　　不管她曾经经受过怎样的打击，斯摩格都从来没有听到过塞西莉亚发出这样的声音。撕心裂肺，痛苦无比。像是只要听到这嘶喊，别人就能体会到这种疼痛。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准尉被实验体按在地上，亲眼看到她的胳膊被扭断成诡异的姿势，亲眼看到她的肚子、胸被几乎镶嵌进肉里的拳头殴打——就像是死亡瞬间笼罩在她并不强大的躯体上。　　　　“开枪啊！救救准尉啊！”有人喊了出来。　　　　“可、可是登陆前不是说不要射击这些实验体，他们都是小孩……”　　　　所有人的眼前一恍，像是疾风一样的烟雾平地而起，冲向塞西莉亚！　　　　斯摩格的十手带着巨大的力气，抽在正勒住塞西莉亚脖子的实验体之一的身上，深深地陷进他的肉里。不断地攻击如同暴雨，干脆利索地将那几个克制住塞西莉亚的小鬼清理干净。　　　　有了实验体的攻击，海贼们的进攻又迅猛起来，这边的海军阵营里准尉被击倒也不过短短几分钟的事情，那边的海贼们的枪炮就又响了起来。焦头烂额之时，就听到强纳森的声音从电话虫里传来：“G-8要塞全体！换枪！”　　　　啪啪几声上膛声，G-8要塞的海军们抽出自己佩戴的另一把枪，朝着那些实验体毫不犹豫的射击。　　　　“怎么回事？！”达斯琪一边朝着塞西莉亚的方向飞奔过去，一边呵斥着周围的要塞海军，“这些实验体是无辜的，我们不能随便朝他们开枪！”　　　　“是麻醉弹。”电话虫那头的强纳森冷静地回答，“在来之前我和塞西莉亚准尉商量过，为了以防万一，她建议我们带上麻醉弹，专门应付这帮实验体。战斗结束后再想其他的解决办法。”　　　　达斯琪愣了愣，看向塞西莉亚。　　　　那些殴打她的实验体已经被斯摩格清理干净，而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塞西莉亚就已经遭受到重创，被掰断的胳膊正以让人心寒的姿势垂在地上，嘴巴还张开着，维持着不久前惨叫的模样。　　　　“……塞西……”达斯琪干涩地开口，却连对方完整的名字都喊不出来，“准将，她……”　　　　似乎连呼吸都没有了。　　　　死亡就是这么突然的一件事情，身为海军，有时候甚至无法在战场上确认同伴的生死。斯摩格很明白，他也经历了很多——我们不该在倒下的同伴身上浪费太多时间，我们要踩着同伴的尸体前进。　　　　他的确一直这样做，却在这一刻无法动弹。　　　　他下意识地想吸一口雪茄，却发现嘴里的雪茄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嘴里的味道变得十分怪异，酸楚而苦涩。　　　　达斯琪看到那个三白眼准将以一种很强制性的姿势蹲下身去，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塞西莉亚的鼻子底下。　　　　大概是错觉，不管怎样都一贯镇定的准将伸出的那根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　　　　感觉不到呼吸。　　　　感觉不到呼吸。　　　　感觉不到……斯摩格面无表情地蹲在原地，他伸出手，缓缓地将塞西莉亚凌乱的遮挡住面孔的头发撩开，轻松无比的动作，却做的格外困难。　　　　达斯琪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听到棕毛颤抖的声音：“准尉她……死了？”　　　　枪声和喊叫声都好像不再清晰，天气多变的伟大航路此刻传来轰轰的雷鸣，雨水的气味在硝烟味中悄然而起，大概不久就会迎来暴雨。　　　　是塞西莉亚最喜欢的睡觉时间的暴雨。　　　　是她最容易偷懒的时间段。　　　　斯摩格感到自己指尖的颤动，附在她被磨破出血的额头的手几乎无法抬起，而应该已经愈合了的小腿上的瘀伤，此刻竟然尖锐地疼痛起来。　　　　“准尉……”棕毛难以置信地开口。　　　　“……呕。”地上的“尸体”忽然脖子一哽，吐出一口血。　　　　“……”周围的人迅速后退了两步。　　　　塞西莉亚感觉到堵在自己喉管的阻碍物终于消失，呼吸变得顺畅不少，才虚弱地开口：“……准将，冒昧问一句……您带着手套，真的……能摸到鼻息吗？”　　　　“……”　　　　达斯琪面无表情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准将，您多久没参与救援活动了？”　　　　“……咱们还能不能好好干海军了？！”棕毛从地上一跃而起，鼻涕眼泪都流了一脸，表情又哭又笑，扭曲的有些可怕，“鼻息都不能好好摸吗？！够了啊！我特么要跳槽，我特么不干了！”　　　　塞西莉亚还想说点儿什么，却被人盖住了视线。准将先生原本抚在额头的手倏然张开，将她的脸遮住，让她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听到周围人的埋怨声。　　　　“啰嗦什么，”准将先生很冷静地开口，“老子说她死了吗？”　　　　“……”　　　　“老子说了吗？”理直气壮的反问，“你们很闲吗？不打架了？没事干都给老子滚到前面去，十分钟解决战斗！”　　　　“……准将，你这么不讲理，活该这把年纪还单身。”　　　　经过了心理惊吓打击和惊喜轮番轰炸的斯摩格支部的海军们被刺激得每个人都头皮发麻，一帮人举着刀在麻醉弹的掩护下，嗷嗷着就冲上去跟小海贼们相爱相杀去了。　　　　斯摩格一屁股坐在塞西莉亚身边，这才慢吞吞地点燃一根雪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地说道：“医疗队的一会就会过来，你忍忍……”　　　　“准将。”一边儿躺着的家伙忽然开口。　　　　三白眼准将侧过脸，正对上对方的目光。那张年轻的面孔因为疼痛而无法露出一个完整的笑容，只能龇牙咧嘴地咧着嘴，弯着眼睛看着他。斯摩格对着这张笑脸，才感到吸进肺里的雪茄带来的畅快，嘴里也逐渐有了些味道，却依旧板着脸：“说。”　　　　“如果没有准将，我就不会成为合格的海军，”塞西莉亚觉得自己每说一个字都困难的要死，却还是努力摆出笑脸，慢吞吞地说道，“谢谢您，准将。”　　　　短暂的诧异之后，斯摩格摆弄着打火机的手微微停顿，那张线条刚毅的脸上的表情微不可见地松弛了一些，又像是无奈，又像是平静的欣慰。　　　　“啊，还有，”黄毛准尉又像是想起什么，急急忙忙添上一句，“我喜欢准将。”　　　　就这么直白地平铺直叙地吐出了一句让人吓得头发都要炸起来的话啊这混蛋！斯摩格叼着雪茄的动作僵硬住，过了几秒才“咔吧咔吧”地转过脖子，脸上的从容早就被吓得不见踪影，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让塞西莉亚感叹不已。　　　　这对话是怎么回事，这对话怎么会突然出现奇怪的东西？！斯摩格赶紧吸了一口雪茄冷静一下。　　　　“啊哈哈哈，果然冲击性很大啊，”塞西莉亚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又因为疼痛而咳嗽了几下，才缓慢地转过头看着头顶灰蒙蒙的天空，“但是还是说出来会比较好，说出来就不会觉得遗憾了。刚才差点要死的时候，就这么觉得。”　　　　她看着铅灰色的苍穹，浑身的疼痛难以抑制，理智也无法消除的痛苦，和活下来的喜悦一起撞击着她的神经。塞西莉亚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吸着鼻子哽咽道：“准将，果然人只有快死的时候，才会后悔有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做。”　　　　这家伙哭的又伤心又高兴，矛盾的够可以。　　　　斯摩格看着她那双坦然的双眼里水气一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又因为伤口疼而不停倒吸凉气，狼狈得一如每一次都抱着他大腿的时候，毫不掩饰的胆怯、恐惧。　　　　明明是个胆小鬼，却又每次都冲向前方。　　　　——“我会成为像上校一样的海军的！”　　　　啊啊，那种誓言原来也会有实现的一天。　　　　他伸出手，朝着塞西莉亚的脑袋上抽去，对方吓得闭上双眼，却并没有迎来痛击，只是感到脸颊被轻轻地掐了一下，温柔无比。　　　　“白痴。”他小声地骂了一句。　　　　※　　原罗格镇支部全体海军：“我们想跳槽，我们心脏经受不起打击！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