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暗涛汹涌,长留同样也不太平。 长留,绝情殿。 “子画情况可好?”摩严微微蹙着眉,盯着榻上的白子画:“伤势明明有好转,怎会突然恶化?” 东华叹了口气,静默了片刻,忽然直言:“师兄,子画的仙灵受幽冥烈火所伤,必是前几日为使十方神器归位而导致旧疾复发,故而如此。” “子画也太儿戏了!神器归位哪是一朝一夕?”摩严愤恨地转过身去,摇头坐下:“仙门正值多事之秋,师父远去天山疗伤,子画如若倒下,万一七杀来袭,叫我们如何应付?” 东华的脸色转白,手指用力握紧,但仍淡淡地笑道:“师兄放心,以子画的修为,不日便可痊愈。” “最近七杀在整顿旗鼓,若是杀阡陌卷土重来……”摩严冷冷地回答,毫不避讳:“我怕子画会因为那妖女而下不了手!” “师兄放心,杀阡陌不会这样做的,咳咳……”白子画坐起了身,微微咳嗽着,回答:“他已经答应过我,千年之内必不会进犯仙界。” “子画,夜已深沉,你该早些休息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低低传来,轻灵婉约。东华不由向门外望去,然而只看了一眼,他的呼吸就凝滞了,那是谁?竟然和紫薰如此相似?他正欲上前去看个端详,却听到身后白子画一声接一声的咳嗽,忍不住放缓了脚步,迟疑着。 就在这迟疑之间,后面已经响起了摩严的惊呼:“子画!这是……这是……幻术?” 白子画靠着扶机不停地咳嗽,肩膀剧烈地颤抖着,许久,才点了点头,伸手轻轻一挥,那女子立即消失,化为一束青丝飘了下来,落在了白子画的手中。 “紫薰……”他低低地唤了一声,淡淡一笑:“师兄,她早已饮下忘川之水,再也不会记得我,只是我,舍不得忘记她。” 东华微微颔首,叹息道:“情深缘浅,子画,你也该看开些。” 白子画像是感觉到什么,抬起头来看着东华,接着又摇了摇头,轻轻一笑。 “师父,师父不好了……璇玑阁来报,星轨有变,怕……怕是大劫将至。”落十一跌跌撞撞地闯进了绝情殿,看见几位师尊都在此,扑通一声跪下,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北方黑沉沉夜空中的某一处:“回禀师父,七杀方向刹那漫天血光,众星微弱。” 几个人的目光猛然被吸引了过去,东华愣愣地看了许久,那里,血光一片,星辰几乎是黯而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摩严抬头看着夜空,他心中凛然一震:“星轨宿命,是神的意志,是无法更改的,这异象,难道是大劫将至?” “紫薰……紫薰……”白子画也静静地看着夜空,一连重复了好几遍,脸色忽然苍白,他猛然立起,东华正欲询问,却发现好像是一阵风过似地,白子画已经不在殿内,定睛看时,他已立于露风台之上。 “各位师尊,弟子还有一事不知当不当禀报,”落十一目光闪烁,犹豫着缓缓地说:“近日,六界之中都在传言……七杀圣君……将……将迎娶祭司大人为七杀的王妃。” 摩严细细斟酌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白子画,又低头看了一眼跪着的落十一,含蓄道:“想必定时空穴来风,不必在意!” “弟子还听得一位魔兵说,这祭司自从转醒过来,便瞎了眼睛,而且……一病不起……”落十一声音越来越小,不敢抬头看一直沉默不言的白子画。 “咳咳……”在震惊之余,白子画猛烈地咳嗽起来,她瞎了眼睛,重病不起,让他的心中翻腾起惊涛骇浪,咳嗽声一阵高似一阵,白子画伸手捂住嘴,可是血液却从指缝中涌出,殿内之人都刹白了脸,但却没人敢出声。 “子画……”东华猛地心中一阵酸楚,严厉地呵斥着:“此事是真是假还未可知,你若再如此,岂不辜负紫薰当日情意!”他将药碗递给了白子画,复又出言安慰:“子画,杀阡陌爱重紫薰,不可能见死不救,想必是魔兵以讹传讹也未可知……” 白子画本已喝完了药,在默默运气休养,但听到这句话,眼睛蓦然睁开了,目光冷若冰霜,淡淡道:“前尘旧事,本不该再多纠缠,是我负她良多……她在我身边,一直都在受伤,不如还是离了我好……” 东华摇摇头,心头苦涩无比,神色黯淡了下去:“子画……紫薰她……” “即日起,我将离开长留,四下游历。”白子画的脸色恢复了一贯的冷淡,言语间却像染上了刺骨的冰冷:“我先是对紫薰动情,有违修道初衷,后又令魔界侵扰长留,这一切,皆是因我而起,我已无颜担任掌门之徒。” 空气中霎时间如凝结一般寒冷,白子画淡然的声音,冷不丁地让东华吓了一跳,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魔界侵扰之事与你何干?子画,你莫要太内疚了。”摩严叹了口气,心中震了一下,沉吟道:“师父临走之时将长留托付于你,你此时离开,仙界之事恐难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