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薰怔住了,她万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此等情景,火夕眼巴巴地望着坐着的白子画,目光热切又沉寂,哀伤又欢愉。白子画却纹丝不动,倒真真是个无情上仙。这是唱的哪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火夕眼底闪过羞愤,竟让一名小小弟子看到她卑微乞求的一面!但脑中不断地有个声音在让她留下来,于是默默地立在一旁。 紫薰心下暗笑,是出好戏,白子画,算你机灵,不然秋后算账你这辈子都别想和我和好。正想到兴味处,白子画抬起头来看紫薰,似笑非笑:“看起来你很失望啊?” 紫薰摸了摸脸,打了个哈哈:“是啊,弟子刚刚似乎错过了一场好戏。” 紫薰的裙摆迆过汉白玉地面,从火夕眼前一闪而过,火夕看着她含笑的走向白子画,捏紧了掌心。 紫薰也不搭理她,将带过来的一盆兰花放在书案上。书案上却是放着一碗桃胶雪莲子,也有很多画轴,一片凌乱。 紫薰在白子画身边立定,笑得温婉,语气确实冰冷一片:“尊上,依浅夏看,尊上风华正茂,火夕姑娘,也是姿容绝代,正宜婚嫁,此乃天作之合不是吗?” 白子画清冷的目光微暖,重新拿起茶盏,轻轻饮了一口,淡淡的茶香味扑鼻,淡定自若道:“食不言,寝不语。世尊没有教导你么?” 他倒推脱得快,紫薰头皮麻了一麻,思忖着要怎么断了白子画这朵桃花才好。他想了想,杀阡陌似乎也总是桃花不断,细细想想,澜雨每次处置杀阡陌那些桃花,都用的什么手段来着?对,首先是眼神,眼神必得冷淡,居高临下,莫被桃花抢了风头。 “世尊自然不会让浅夏差了分寸,不过世尊也很忧心尊上的终生大事呢,这个火夕姑娘弟子看着甚好,倘若尊上喜欢,何不全了师祖的心意呢?”以退为进,紫薰心中暗暗赞叹了自己一把,眼前白子画目光凌厉,紫薰这一套说词完成得很是艰难。 白子画侧着脸,听得紫薰这番话,耳后挥洒着一层淡薄的浅粉色,似落日最后一抹余晖霞蔚。 “不得放肆!”白子画说得风轻云淡,波澜不兴,却是不知他耳根出卖了他。 紫薰抿嘴偷笑,也不点破他。 一旁被冷落了的火夕,见着二人之间的亲昵和互动,眼底闪过羡慕、嫉妒。她眼中莹莹闪耀着泪水,咬着唇瓣:“子画,我只想远远地看着你,生生世世跟随你,便是做个弟子也好,不做它想,求你答应……” “火夕姑娘是昆仑掌门之妹,身份尊贵,如何能做弟子?”紫薰曲解她话中之意,继续说道:“何况,如当真如此,传了出去,长留如何立足?” “我……”火夕被紫薰堵得哑口无言,细声抽泣,楚楚可怜的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爱子画……” 白子画眼底闪过冷意,垂着眼角道:“火夕姑娘你是有身份之人,有些感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又何必执着?” 紫薰忽然一眼看到白子画书案上很多卷轴,一定又是他闲来无事的涂鸦之笔。 “你可有给我画过像?”紫薰平复心底排江倒海的复杂情绪,目光定定的望着白子画,有着探究。 白子画并不回答,袍袖轻轻抚过桌面,卷轴顷刻间全部散落地面,一卷一卷打开,紫薰定睛一看,图中绘的是全部都是她,姿势或站或坐各有不同,但无一例外神色都是倾国倾城的模样,紫薰认识白子画的笔迹,这些图作应该都是出自他的手笔,然而这一切都不是重点,真正重点在于画卷右下角的几个字:赠爱妻紫薰! 刹那间,原先不曾明了,不曾明白的事,火夕在这一刻全然清楚了,在白子画的心中,即使她再像紫薰,也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火夕很想笑,很想放声大笑,可是,可是为什么她连笑的力气都没有,这么多年,刻意模仿,却原来她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连当一个替身都没有资格! 怔怔的,火夕的泪像止不住的珍珠一般不停的落着,她想哭,可是除了泪在不停的流以外,哭声却是怎么也溢不出来,只是不停的堵在胸口,就好象一块逐渐加重的大石一样,将她的心慢慢,慢慢压碎。 她凄然一笑:“子画,是我错了,是我错估了自己,我以为你会爱上我,至少会喜欢上我,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了,你不曾爱过,在你心中,永远都只有她一人,没有我,没有我的位置!即使我那么像她……那么像……”说完,她便哭着跑出了绝情殿。 火夕一走,白子画便一把拉过紫薰,紫薰一时不防,跌入他的怀中,白子画为紫薰拢了陇头发,良久,缓缓开口:“你在吃醋?” 白子画目不转睛地盯着紫薰,紫薰心口梗着一口闷气,缓缓地说道:“你师父送来的桃胶雪莲子,可别浪费了。” “师父以前何曾给我送过什么吃食?我怕这头多了些什么……”白子画推开桃胶雪莲子,复饮了一口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