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阙冷笑一声:“罢了,你的心思手段,本尊一看便了然于心。只是望你以后少钻营这些个旁门左道,尊上近日本就事务繁忙,你既不能为他分忧解劳,少出些事端便好。” 紫薰面无表情,就好像没有听见,她突然很怀念在落霞山,早上一睁开,就是敞亮的天空,还有白子画平稳的呼吸声。 “你为什么不说话?”云阙向前走了几步,站到紫薰的跟前,看着面前的女子:“莫不是在心里咒了本尊千百万遍?” “回师叔祖,这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弟子如何可以咒你千百万遍?”紫薰终于抬起了头,安静地看向云阙:“至多也只能咒您一遍,你说是不是?” “哼,夏紫薰,七杀祭司果然不是个平常之人。”云阙冷冷地说:“怪不得你可以让子画对你牵肠挂肚,你既存了这个心思,师兄不忍心责罚你,我却不会放过你。你就在这里跪着,明日太阳升起,你才可以离开!” “师叔祖,弟子可以跪,也可以接受您的任何惩罚,因为您是长辈,但弟子想问,弟子错在哪里,要被责罚?”紫薰用尽全身的气力维持着自己的平静,难道这长留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么? “错在哪里?你还好意思问错在哪里?”云阙恼怒地反问:“你到是和本尊解释一下,你娘亲沐清月为何诱惑我的师兄,引来长留大乱?” “为这?”紫薰漠然地一笑:“如果是为这,弟子可以去跪,但是弟子跪地不服,我爹和我娘真心相爱,若换了我,也一样会如此。若罚,我认,母债女还,我还!” 说完,紫薰轻轻跪下,背对云阙,身形单薄而坚韧。云阙半响无声,呆呆而立。这个女子,哪里来的勇气,如此坦然不惧?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隐隐有些寒意,跪得久了,紫薰双腿都麻木了,还越来越冷。紫薰看着越来越明亮的星星,不禁感叹,为何与白子画一路走来,竟如此艰辛,可尽管如此,竟然还义无反顾? 不知过了有多久,忽然听到有人说:“起来吧!” 紫薰不用回头,那声音也听得出来,是云阙,他什么时候来的,还是一直没走? “怎么?不想起来?”云阙又说了一声,听起来有些不耐烦了:“若不起来,就再也不要起来!” 紫薰皱了皱眉头:“我也想起来啊,问题是跪这么久,哪里还能站起来?” 云阙突然揽住紫薰的腰,手上一用力,将她扶了起来,半搀半抱地让她依到他怀里,只觉得她通体冰凉,便拽下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 紫薰赌气扯下披风,扔到云阙怀中:“弟子可不敢劳师叔祖费心!”说着,便推开他欲转身离去。到底跪了那么久,人还未跨出一步,眼前却是一眩,便向前栽去。幸得云阙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才没有跌倒。紫薰收势不及,扑入他臂怀中,瞬间面红耳赤,怒斥道:“你这个登徒子!” 云阙只觉怀中香软温馨,手臂却不由自主地收拢来。紫薰只听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拼命挣扎。过了许久,方听见云阙低声道:“我是登徒子?还是你存心?” 紫薰更是气急:“你再不松手我不客气了!”仓促间抬起眼来,云阙慢慢放了手,说:“就算你不是成心吧!你还真当本尊看上了你?本尊只是觉得你跪在这儿有碍这月下荷塘的美景,你还是该哪儿呆着,就去哪儿呆着吧!” 云阙头也不回,很快地就离开了。紫薰一瘸一拐地摸到亭子里,双腿还是没有知觉,她靠在石桌上,渐渐有了睡意。 一阵寒意,把紫薰冻醒,她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的脚边竟然掉落着云阙的披风,莫不是他又回来了? “你终于醒啦?你也太能睡了吧?”从亭子的栏杆后突然伸出一个脑袋,幽若的小脸凑到紫薰面前:“爹爹说,让你醒了赶紧回去!” “你爹爹呢?”紫薰拿起披风,捏了捏幽若的小脸:“这大半夜的,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啦?” “爹爹在碧落啦!”幽若拂开紫薰的手,打了个哈欠:“早知道就不来了,谁知道你睡这么久,害得我都困死了!” “碧落?”紫薰蹙眉:“那是什么地方呀?” “碧落是爹爹的花园,那里面长了很多云落花呢!”幽若表情变得十分得意:“听爹爹说,我娘亲是个爱花之人,听说娘亲自幼生活在一个名叫云落海的地方,那儿美得就像人间仙境,漫山遍野的都是花儿……” “云落海……”紫薰忽然想起,自己的娘亲沐清月,也来自云落海,她点点头,拿起披风:“你乖乖回去睡觉,我去碧落看看。” “等下……”幽若着急地喊到:“那里是不允许旁人去的……”然而,紫薰已经离开了。 紫薰悄然来到了碧落园前,石牌上刻印着两句诗,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紫薰轻轻抚摸着,一种绵长悠远的情愫,似借着指尖传递到了她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