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薰推开栅栏,不由惊叹于眼前的景,那些月光下的云落花,全都妖娆怒放,卓卓娉婷,万千美好的一片雪白,却因似乎被什么给笼罩,显得些许凄凉。 紫薰弯下身子来,摘下一朵捏在手中,不由想着那羽墨,究竟是如何的一个女子,能让云阙为之深深感怀?紫薰手中的花枝忽然折断,花朵儿立刻耷拉了下来,像是默默垂泪的美人,紫薰不忍,于是将云落花别在了发髻里。 花枝外头忽然有了动静,紫薰听见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从不远处隐隐传来,她赶紧躲进了密密的花丛中,然后就看见了云阙,不由庆幸自己躲得及时,但修为高如云阙,果然还是捕捉到了些声影,不肯就这么离开,并一步步地向着紫薰面前的花枝走过来。紫薰的心,也越提越紧。 月影婆娑,花枝摇曳,清幽的花香并着云阙身上的酒香充满了紫薰周遭的空气…… 月光下,云阙立在那里,俊美的面容颓然而寂寥,紫薰揣测着这样罕见的云阙,忽然叹了口气。 “是谁?谁在那里?”他朝着花丛大喊,似乎很是焦急,却并不轻易靠近,似有种说不出的胆怯。 紫薰屏气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动静。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往花丛中来,紫薰暗叫糟糕,想往左侧更茂密的花丛里稍作挪动,却不慎脚底滑了一下,整个人往一边摔倒了去,很快将云阙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 紫薰赶紧爬起身来,十分害怕被他责罚,打算趁着夜色,他酒醉未醒,便转身逃走,不料才转身,听见身后颤抖的声音:“清月,是清月吗?” 紫薰知道不该停下,可她却还是定住了步子,耳畔,不停地回荡着他这句短短的问话,他该是恨她娘亲的,为什么,为什么这句话里,竟听出了一分念想? “清月,转过头来,让我看看你……”云阙说着,声音倾注着从未有过的柔情。 紫薰蓦然转头,夜风飒飒,发髻却在这个时候松散,霎时青丝垂泄,那朵云落花也在风里散了几片花瓣,向着他的方向送去,他盯着这样的她,恍惚了很久。 “怎么是你!?”忽然,云阙回过了神,认出是紫薰来,狠狠拧紧了眉头。 “我……”紫薰也不知该怎么说,就这么低着头,直觉感到他身上正隐隐散着一股可怕气息,她下意识地往后退着,退着,突然跌进了身后的花丛里,可惜,那样姣好的花儿,被她这么一压,香消玉殒,只有衣袖上,染了许多浓香的芳华。 “来人!”云阙冷眉怒视着紫薰:“是怎么让她进来的?都没长眼睛吗?” 他大声吼着,闻声来的弟子吓得脸都白了,冲紫薰也不客气地囔道:“你瞧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情!” 紫薰很想一骨碌地爬起来,可膝盖却一点都使不上劲,想想也是,跪那么久,怎么可能行动自如。那弟子见她发呆,跺了一下脚,就要强行把紫薰带走。 “慢着!”云阙吩咐,他看着紫薰,对她说:“自己起来!” 这也算是他羞辱她的一种方式?紫薰在心里苦笑,刚才涌上许多想要当面问他的问题,现在一个字也懒得开口。于是这个对平常人来说,极为简单的动作,紫薰却花去了很久的时间,当她终于摇摇晃晃地站稳步子后,她抬头,看到云阙的表情为何那般复杂。 “浅夏……告退。”紫薰细声地说,唯有在这碧落,她不愿当着他的面自称“弟子”,她总觉得娘亲就在这里看着这一切,她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作为她的女儿,她该承袭着她的骄傲,也唯有今夜,她突然发现骗不了自己,万分委屈,转身时,干涸了很久的眼睛,涌上了灼热的湿润,一闭眼,落了两边的面颊。 “来了不该来的地方,就这么走了?长留还真是没有规矩了?来人!”云阙声音高了起来:“拿荆杖来,给我打!” 那弟子听云阙如是说,便向跟着他来的弟子使了个眼色。两名弟子上前来,紫薰被云阙封住了修为,半点办法也没有,只得心下强自镇定,任由他们按住她,很快就走弟子持了手臂粗的荆杖来。 那弟子慢悠悠地吩咐道:“老规矩,从背至腿,只别打脸。”另一名弟子便取了布条来,将紫薰双手缚住,又封住她的口,紫薰微微一动,那纤细凝白的手腕上便缓缓浮起淤紫。 白子画在大殿忙到二更时分才回到绝情殿殿,李蒙忙上来侍候更衣,白子画神色间微微有了倦意。李蒙便奉上枫露茶,白子画忽然想起来,随口道:“怎么沉水香的味道淡了?今日浅夏没来么?” 李蒙低着头道:“回尊上的话,我听含光殿的弟子说,浅夏犯了师叔祖规矩,师叔祖罚她跪在荷塘边很久。” 白子画放下书册,问:“这个时候还没回来?” 李蒙道:“听说……听说浅夏进了碧落,师叔祖大怒……说要荆杖责罚浅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