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并非功利之心。
草衣翁的瞳孔在这一瞬间,透彻了起来,一切的心魔执念,宛若潮水一般迅速褪去,剩下的唯有那一颗行善的心。
自问己心,自答己心。
仙鹤在这一刻,终于是破入了一境,叩心门!
天地运转,流畅无碍。
之前止境,悄然破碎。
仙鹤深知,这一切的机缘造化,都来自于这草堂之中,所居的仙人所赐予的。
却也不敢贸然上前,恐惊扰了居于此地的仙长,只是弯腰恭敬一礼,继而跪倒在了地上,深深道:
“老朽草衣,不请自来,拜见仙师,还望仙师勿怪。”
“.”
声音回荡在此山间,久久却无任何的回应。
老者喃喃自语道:
“莫非仙长不在吗?”
想来定是仙长不在了,不若仙长又为何不愿见自己?
这么想着,草衣翁便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道流光从他的指尖闪烁,化为了一个蒲团。
继而,草衣翁便是坐于这块儿蒲团之上,闭目养神,静待仙长。
“呼——”
风声悠悠然浮动着。
约莫有半个时辰左右,这片桐林又是缓缓地走出了一道身影。
一身雪白衣袂飘飘的读书人,从这片桐林的躯壳牢笼当中瞬间挣脱开束缚,飘然走出。
此人正是王云。
方才他进入了这片桐林之中,就感觉到了无尽的道韵蕴藏其中,随着雾气的越发浓郁,王云的耳畔处不断地传来了话语。
只是,他的心中道途却早已经是一片坦然。
这片在其他人眼中,宛若迷宫牢笼一般的桐林,在他的眼中,却若无人之境一般,一路前行。
继而,王云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后的这片桐林,心中感慨道:
“此乃.问心林啊。”
想来,能通过此桐林的,无一不是心中道果已成之人。
亦或者说的具体一点,破入了陆先生所言的那一境。
王云抬起头,望着不远处的不咸山,喃喃自语道:
“这便是陆师所设下的门槛吗?”
“想要闻仙人讲道,须得自问己心,自问自答,方才有这个资格。”
是了,定是如此。
一切的谜团终于是解开了。
此前王云心中还尚存疑惑,若是腊月初九那日,天下生灵有教无类,皆是登不咸山闻仙人讲道,大周国境辽阔,能人无数,一座不咸山,又怎么可能会容纳那么多人?
看来,陆师早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
通过问心林,想来便是第一个门槛!
世间成道者,超世之才不过其次,不畏世人眼光,一心向道之志,方为首要。
他继续向前走了两步,很快便是望见了邹言所说的那个草堂。
“稷山脚下,陆师果然居于此地啊.”
“也不知道吴道师弟和子安师弟,能否通过这问心林。”
王云摇了摇头,紧接着,一道老翁的身影便是映入王云的眼帘。
他的心中微惊,尚带着几分讶异,喃喃道:
“除了我,竟然还有人早已经通过了这问心林?此人是何人?”
很显然,草衣翁也是注意到了这个走出‘问心林’的男子。
在草衣翁的眼中,这位儒生的周身,凝聚着一层浓重地仙韵初观之,若是动起手来,即便是自己有千年的道行,怕是也难在其手中走下十招。
草衣翁的瞳孔略微收缩了一番,自语道:
‘此人是谁?’
‘究竟凝聚了什么恐怖的道果?’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自问己心,所问的道,越复杂,越庞然,则回答之后,自身的实力就越强,凝聚的道果亦是深厚
而草衣翁所叩的心门,不过是‘不问己善’,凝聚的道果自然一般。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继而王云便是缓缓地走上前,一道术法流光闪烁,在他的身下凝聚成了一个蒲团。
虽然不知晓陆师是何意,但既然这第一个走出问心林的老者这般作为,那必有说法。
王云缓缓地坐在草衣翁的身旁,拱手一礼:
“儒门王云,见过道友。”
草衣翁不敢托大,连忙回礼:
“在下陈芝田,见过王云道友。”
两人相互点了点头,便是不再言语。
自顾自的盘坐在了蒲团上,闭目养神。
风萧萧,阳光漫过此间,斜射着这一方雾气弥漫之地,投下斑影如虹。
过了约莫有一个时辰左右。
一位老妪缓缓地从桐林中走了出来,先是四下打量了一番后,便是发现了盘坐在草堂前的两位身影。
想了想,亦是变化出了一个蒲团,默默地坐在了两人的身旁,闭目养神。
又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
吴道一脸惊喜的从这问心林之中走出,刚想要说什么,便是看到了草堂前盘坐着的三位身影。
他刚想要同王云师兄打个招呼,却见得此间一片寂静,没有人言语,便是咽了咽口水,压下了心中疑惑,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幻画出了一个蒲团,亦是盘坐在了三人身旁。
雾气越发地浓重了。
稷下草堂前。
四个蒲团上,四位一境修行者默默打坐。
徐徐,九天寰宇,飘落下一叶。
随风而荡,飘飘洒洒,不知将归何方。
草堂内,以素同月拂一脸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幕,相互对视了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
“然儿不是去赴宴了吗?”
月拂一脸苦笑,继而神色复杂地看向以素:
“大概,这些就是闻道者吧”
以素默默无言。
负责迎接陆尘然的峨眉剑宗众人已经在金陵城的码头等候多时了。
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峨眉剑宗的李堂主,一众堂口的执事们都站在迎接的人群最前面。
陆尘然驱使着祥云,来到金陵城时,便是走下云朵,步行前往。
不多时,便是见到了李堂主。
于是上前,抱拳,打了一个招呼:
“李堂主,久等了”
花钿落朝着陆尘然眨了眨眼睛。
见到陆尘然打量着自己,李堂主一脸笑意,随后便是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一众执事,对着陆尘然笑道:
“先生一路辛苦了。”
“峨眉剑宗已经在金陵最好的酒楼‘秋风醉’设下了酒宴,权当是为先生接风了”
“先生请,等到了地方,再把酒言欢,开怀畅饮。”
“.”
这么大的架势,陆尘然的心中有些打怵,却也不想驳了他的好意,便是微微一笑:
“不必这么隆重。”
“诸位百忙之中还来迎接,实在是让陆某受宠若惊”
一名峨眉剑宗的执事连忙是上前,满脸堆笑道:
“先生,这秋风醉离这儿不远,还请先生不要推辞了。”
“.”
上一次,一路都是坐马车,乘船,陆尘然没有办法欣赏这江南景色。
如今跟随着峨眉剑宗的一众走在江南小道上,就这样,穿过青石板街道,进了那个名为‘秋风醉’的主楼,还未来得及叙谈几句,一行身穿浅紫色罗裙,衣带飘飘地女子就端着瓜果香茗飘然而至。
衣也翩跹,人也翩跹,眼横秋水,黛若远山。
这些江南女子的姿容虽非上乘,可难得的是五官都是那么的精致,一颦一笑都带着水乡女子特有的散淡温婉。
若说江南的园林是一处雅致的风景,那穿梭在酒楼之中,一行行若风拂柳的女子,何尝不是另一道淡雅的风景?
就在这时,花钿落悄悄地走到了陆尘然的身旁,小声道:
“陆兄,今日我峨眉剑宗除了宴请陆兄之外,还宴请了大周的国师。”
“我一直都觉得那国师是个假把式”
“.”
陆尘然有些讶然。
大周的国师,他此前就有所耳闻。
据说那位是有道行在身的,甚得皇帝推崇。
心中不由得暗自猜测,这位国师莫不是此间得修行者。
默默地坐在席上。
过了一会儿,屋子外面,便是传来了一声:
“国师大人到——”
席间之人瞬间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