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栽粟的黎庶检查是否出芽,要及时补种。”
“减产了,以你们的俸禄相抵。”
焦堂漫不经心的话,却让吴驰汗湿了中衣。
他们以前的那些小动作,明府洞若观火,只是懒得管而已。
真以为老明府就昏聩无能了?
柯斜却叹为观止。
自家也有点田地,也种过小麦与粟,但对其周期却比较模糊,不像焦堂一般如数家珍。
至于大麦,一般是黄淮以南、青藏高原多种植。
别诧异,青稞、藏青稞本就是大麦的变种。
“少府年少有为,做事稳妥一点。散了吧。”焦堂最后交待了一句,把众人轰出二堂。
回到衙院内的公房,柯斜与滑非商议:“县中所徒的三十六名欠租庸调者,能否让他们先回家帮忙,过了农忙时间再回来补徒刑?”
这个操作,在同期的万泉县也是有的。
谁提出这意见,谁就要承担这风险。
官吏中也有一些仁慈的,可稍稍为黎庶行一些便利,但少有愿为他人承担责任的。
滑非倒是无所谓,可司仓佐屈男磨和表示不行。
屈男是个羌姓,关中还是有不少羌人的。
“少府想过没有,他们都放回去了,县衙十顷的公廨田、明府六顷的职田、赞府四顷的职田、主簿与少府各二顷五十亩的职田,谁来耕作?”
就这,还是县尉缺一人的结果。
二十五顷田地占下来,县中黎庶可用的土地又少了一大块。
你总不能指望衙中的官吏去扶犁耕种吧?
不是不能征丁役、杂傜,但一般都尽量选择农闲时,这个时候抽丁役,误了黎庶的收成,到最后少的还是衙门该收的租庸调。
县衙的纸笔、官厨(食堂),仰仗的就是公廨田。
在职流内品官——简称职官,则是以职田为俸禄之外的补贴。
公廨田与职田这一块,是归仓曹管理。
实际上,新丰县在官吏这一块,算是相当克制了。
畿县法定的流外官,配置的数量远远不够。
录事法定二人,实则只有一人,为勋官五品所任,也就是有功的将士转业专岗;
司功佐法定三人,实则只有二人;
司仓佐法定四人,实则只有二人;
司户佐法定四人,实则只有二人;
司法佐法定四人,满员;
司士佐法定四人,实则只有二人。
除了百废待兴、未征召到足够数量的流外官之故,还与雍州、新丰县捉襟见肘的财力有关。
没有足够的钱粮,拿什么养官吏?
爱护黎庶的第一步,请从爱护下属官吏做起。
连官吏都感受不到少府的关怀,要让黎庶感受到关怀,想多了。
所以嘛,理想都是杨贵妃,现实全是赵飞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