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让开!” “不可能!” 暖暖晴空,晨光柔和,发生的事情却不是那么愉快。 田地上,加州清光正与药研藤四郎对峙着,而前者身后则护着一名身形高大的时间溯行军。 溯行军看起来傻乎乎的,只会垂着脑袋看自己的脚,完全不知道这番对峙因谁而起。 不过药研没有心思研究他的动作,只瞪着眼,厉声道:“他可是时间溯行军!” “我比你更清楚这一点!”加州清光提高声调吼回去,又忽然顿住,表情变得不太自在,“总之……你别管就是了。” “你以为我会因为这句话就放任他留在这里吗?!” 刚说完,药研已抽出短刀向溯行军刺去,溯行军惊觉,却只能连连倒退,直到那柄短刀被加州清光截下。 刀刃相击,迸发出刺眼的火花。 药研虽然恼怒,但也分得清谁是同伴谁是敌人,他稍稍收了些力道,仍不肯退步:“你做这么愚蠢的事,大将难道会允许吗!” “主公她——”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加州清光便硬生生改口道:“主公那里我自己会去说!” 审神者锻造出时间溯行军的事少一人知道就是少一份危险,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自己来背这个擅自收留敌军的罪名,也要让千绘京平安地活下去。 像是气不过一般,药研的短刀往加州清光的方向又迫近了几分,可就在这时,他的刀刃被什么东西给撞偏了。 一丝困惑从药研心里一闪而过,但他没有深思,握紧刀柄再次袭向了加州清光身后的溯行军,可同样的,刀锋在即将触及到溯行军时又被撞到一边。 他这次看清楚了,是团子。 药研拧起眉,转头望向树上的人。 “啊,没有了,”千绘京把食盒翻过来,装模作样地倒了倒,“鲶尾,再帮我呈点团子过来,要红豆馅的。” 鲶尾赶紧接住她抛下来的食盒,抱在怀里,快步往厨房走去。 做完这些后,千绘京顺势一躺,淡漠的语气带着些慵懒的味道:“你们继续。” 见状,药研倍感挫败地叹了口气:“大将,该不会……你早就知道加州窝藏时间溯行军的事了吧?” 千绘京看了眼加州清光:“你窝藏时间溯行军了吗?” 后者咬了咬嘴唇,并不回话。 这完全就是默认的意思。 “真稀奇啊,”她接着说道,“我原本以为只有我会这么不知轻重的。” 加州清光突然大声喝止:“主公!” “我原本就没打算瞒着其他人。” 听到这里,药研才慢慢从迷雾里走出来,他睁大双眼,迟疑了很久:“这只溯行军莫非是大将……” “不是!”加州清光仰起头,道,“主公完全不知情!” “够了。” 短短两个字,令原本躁动的氛围瞬间冷却了下来。 千绘京跃下树,说道:“溯行军是我锻出来的,清光不过是帮我看管他而已。” 话音刚落,溯行军便发出了一阵附和般的低吼声。 药研还想继续劝阻,可视线一触及千绘京的绷带,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仿佛能透过那层绷带,看见千绘京骇人的警告目光。 天空已经完全成了蔚蓝色,阳光伴着舒适的微风倾斜而下,暖意更浓。 药研却莫名恶寒。 就像有一柄刀正悬在他的脖子上,只有他再讲些不合时宜的话,那柄刀就会立刻落下来。 “我明白了,”最终,他选择了妥协,“既然是大将的决定,我没有异议。” 千绘京对时之政府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忠诚,她可以为这个组织工作,为这个组织效力,但绝不可能为它卖命。 除了向宇智波鼬和木叶复仇,这世上已经没有值得她卖命的事了。 “把东西收好,”她将冒着黑雾的长/枪扔给溯行军,“下次挥枪的时候不要朝着我房间的方向。” 溯行军挠了挠脑袋,满脸迷茫地接住长/枪。 加州清光看着似要转身离开的千绘京,问:“主公,您要去哪儿?” “到外面走走。” 时之政府与数百个本丸呈放射状布局,如同蛛网,连接两点的道路平均有三千米左右,为了美观,时政在这些原本荒凉的土地上种植了很多花草树木,也有部分成员会趁休息的时候来附近闲逛。 这其中就包括千绘京。 她仰躺在树枝上,手里还拿着数据分析报表,或许是看得累了,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开始闭目假寐。 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枝,斑斑驳驳,树影掩映,微风也是一如既往的清爽明洁。 千绘京正享受着难得的清闲时光,耳边陡然一声惊叫,迫使她睁开眼来。 “谁这么缺德!” 她改成侧躺的姿势,见树枝下方蹲着一名少年,散在少年脚边的,是她不慎掉下去的数据分析报表。 少年抬起头,恰好与千绘京对视。 “当心点啊,”考虑到对方是女孩儿,他的语气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纸虽然不重,但这么厚一叠砸下来可是很疼的啊!” 千绘京注视他良久,淡淡道:“抱歉。” 少年自认倒霉,只能一边摁着脑袋一边捡起地上的报表,然后放在树根下:“我给你放这儿了。” “嗯。” “对了,”没走两步,少年又退了回来,“你知不知道590号本丸在哪儿?” 千绘京往后方一指,道:“你去那儿做什么?” 闻言,少年默默打量了她一会儿:“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是审神者吧,难道你没有在聊天室里看最新通告?” 千绘京摇头。 “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友坂白杉,583号审神者。” “我是宇智波千绘京。” “切,真冷淡,连番号都不愿意告诉我,”白杉瘪了瘪嘴,“不过也无所谓了,我的目的只是590号审神者而已。” 千绘京饶有兴致地支起脑袋:“怎么,你是她亲戚?” “我怎么可能会是那怪物的亲戚?” “怪物?” “对啊,她可是有着六只手八条腿,五个鼻子七张嘴的怪物啊。” “原来如此,”千绘京笑道,“那可真是非常可怕的怪物。” 她极少露出笑容,但凡露出来了,一般都带有讥讽之意。 大约是隔得远,白杉没有看见她的表情,只道:“我这次特地向时政要来了转送文件的差事,为的就是想看看这怪物究竟长的什么样——不跟你说了,再磨叽下去我得迟到了。” 他扬起手臂朝树上挥了挥,算作告别。 千绘京的嘴角仍噙着笑,依然是那种掺杂着讥讽的笑意。 她的身影忽然消失,眨眼间又显现出来,树下的报表却已不见。 “还有好多数据看不懂,”她将报表一页页翻开,叹息道,“算了,慢慢来吧。” 她临走时没有安排内番,但她相信付丧神们能有秩序地开展工作。 千绘京是个有自负倾向的人,这点不仅体现在她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还体现在她对自己手下的人很有信心,及时没有审神者在,加州清光也能维持本丸的正常运作,哪怕是短时间的。 可当她回本丸时,看到的却是另一番光景。 加州清光和其他付丧神身上都已挂彩,有的连站都站不稳,而他们对面的友坂白杉站得笔直,看上去有一种十分得意的感觉。 千绘京不仅是个自负的人,还是个极其护短的人,所以她没多想,直接闪身上前反剪住友坂白杉的双臂,膝盖顶向他的背,将他整个人都压在了地上。 “喂喂喂!”友坂白杉惊叫着,双腿乱弹,“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千绘京不说话,只将手上的力道猛地加重几分。 “不信你问他们!” 千绘京微微抬眸,似乎是在命令加州清光回话。 “不是他做的,”后者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是我们自己发生了争执……让您担心了,主公。” 主公? 友坂白杉艰难地扭过头,发现千绘京就是刚刚在树林里相遇的人,他的脸上先是一阵惊讶,忽又变得气愤:“能放开我了吧?”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立刻放开,可千绘京不是一般人,自然也不会用一般的方式。 “清光,把大门打开。” “啊?” “把他扔出去。” “……”加州清光沉默片刻,“主公,他说他是时政派来的审神者。” 千绘京从友坂白杉怀中抽出文件:“现在可以扔了。” 友坂白杉挣扎了几下,发现挣脱不了后只能靠嗓子大嚷:“我错了我错了,我跟你道歉!” 千绘京问:“道什么歉?” “我不该说你是怪物!” “继续。” “我不该抱着不纯的目的来你的本丸!” “嗯。” “我不该冒犯你的付丧神!” 千绘京起身,看着一众付丧神说道:“去做你们该做的事,不用管他。” 本丸建立这几日,刀男们都摸清了千绘京说一不二的性格,也就没有多问,两两搀扶着散开了。 “啧……”友坂白杉抓住自己快要断裂的手臂,道,“谣言不可信,但有一点是真的。” 千绘京不作回应。 “你是个怪物,力气大得不像个女人的怪物。” “门在那儿,”她顺手一指,“需要我请你出去吗?” 听到这句话,友坂白杉本该生气的,可他非但没有生气,还吃吃地笑了:“说实话,我对你管理的本丸很感兴趣,能参观一下吗?” “你觉得呢?” “能!” 他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忽地转身,一溜烟的功夫便不见了人影。 千绘京本来可以逮住他,但她没有那么做。 处理好时间溯行军的归属问题才是最要紧的事。 如她所料,刚才离开的刀男们已全聚一堂,静静等待着她的到来。 加州清光帮忙合上障子,用眼神示意千绘京去看橱柜里面的东西。 橱柜中的隔板被卸了一块,恰好能让溯行军藏身。 明亮的光线照亮了昏暗,溯行军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在看清来者后,他看似凶狠的目光顿时软化了不少,同时也发出了一阵十分委屈的低吼声。 千绘京试探着伸出手,在他头顶上揉了揉。 “主公!”乱急忙搂住千绘京的腰,使出浑身力气把她往外面拖,“不能碰,那可是时间溯行军!” 千绘京任由他搂着,不紧不慢地问道:“也就是说,你们现在分为了两派?” 房间里只剩下众人轻轻的呼吸声。 “不支持溯行军留在这里的,有谁?” 除了鹤丸之外,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支持溯行军留在这里的,有谁?” 举得高低不一的手立即放下,不过还有一只手臂缓缓抬了起来。 千绘京环顾四周,发现只有自己支持溯行军留在本丸,于是看向鹤丸:“保持中立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我只是在等最后的结果,”鹤丸笑道,“毕竟就算全员反对溯行军留在这里,只要有主公的这一票,其他的票数都会作废吧。” “你倒聪明。” “不可以这样,”前田藤四郎攥住双拳,大声说道,“时间溯行军是绝对不可以留在这里的,药研哥,你也说两句啊?” 过了很久都没有得到回应,他侧头,见药研一副隐忍的表情,不像是准备开口的样子。 “药研哥……” 这时,三日月沉稳轻缓的声音在屋里响起:“主公或许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 隐瞒一个人的存在的最好方式,就是藏。 “不错,”千绘京的淡漠口吻不改分毫,“我打算……” 说话间,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传入了众人耳里,紧接着一顿,障子被猛地掀开。 “590号!”友坂白杉指着千绘京的鼻子,铿锵有力地说道,“我要跟你切磋!” 在他进门的同一时间,刀男们全都连滚带爬地冲到橱柜前,用身体堵住了柜口。 友坂白杉像是没瞧见似的,一双褐色的眸子闪闪发亮:“怎么样,跟我较量一番吧?” 千绘京默默地站着,良久才回答道:“看来,你是真的想被扔出去了。” 她以前的生活过得不算成功,但有着宇智波一族的姓氏,村民们看她的眼神或多或少都透着崇拜与羡艳,包括暗部前辈在内,从来没有人敢指着她的鼻子宣战。 友坂白杉是第一个。 勇于尝试新事物的第一人,往往要付出代价。 当他连续三次被千绘京击倒时,他总算明白了这个道理。 不用去内番的付丧神们坐在长廊上,观赏着这场算不上是切磋的切磋。 随着千绘京一刀击中友坂白杉的肩膀,乱忍不住握拳,激动大喊:“主公真是帅爆了!” 友坂白杉从一开始就处于被迫防守的状态,千绘京的攻势沉稳迅猛,他只能拿着木刀左躲右挡,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没躲掉,被狠狠劈了一刀。 他隐约觉得,就连那些躲掉了的攻击都是千绘京故意让他的。 因为在下一次的进攻中,千绘京说:“我刀法很差。” 这句话差点让友坂白杉去跳河。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跳,千绘京就横扫一刀,直接打中了他的膝盖。 “握刀不稳,花架子太多,新手一个。” 千绘京用最简洁的话语做出了最准确的总结。 面对她的直白,友坂白杉有些难堪,他将木刀杵在地上,借力站起来:“怎么这么不留情面啊,590号。” “我是忍者,忍者在对付敌人时不需要留情面。” 友坂白杉笑了,谁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不愧是大将,”药研吃惊了很久,“太不可思议了……” 友坂白杉的刀法不差,但太拘泥于传统,对上千绘京就如同家驹对上野马一般,毫无应变之法。 他正思索着,眼前蓦地刀光一晃,紧接着“唰”的一声,偏了轨道的刀就这样直冲冲地向他刺来。 一旁的五虎退想推开他,却已来不及。 药研的瞳孔骤然紧缩,竟当场愣住,无处躲闪,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巨大的水流声盖过了风的呼啸,好似瀑布,激急而汹猛。 执刀的人是友坂白杉,所以当木刀被瀑布冲飞之后,他也跟着飞了出去。 木刀承受不住如此强烈的外力,断成了三截。 千绘京及时减弱查克拉,大瀑布逐渐变为小瀑布,最终变为细细的水流,蜿蜒在庭院中。 刀男们全被瀑布浇湿,迎着柔和的微风瑟瑟发抖,不过比起挂在屋檐上的友坂白杉而言,他们简直幸运到了极点。 “啊啊啊啊主公不要看这边!” 千绘京条件反射地望向声源处,只是简单的一望,却令刀男们全都炸了锅。 浸水后的衣衫透出肉色,紧紧地贴合着那娇小的身材,勾勒出流畅可爱的线条,显得既狼狈又诱人。 湿掉的头发滴滴答答地滴着水,但小男孩们没空整理,他们耳根子通红,脸颊烫得足以让水珠蒸发。 千绘京:“怎么了?” “主公你先转过头去啊!” 刀男们围成一团,全都背对着千绘京。 秋田使劲把几乎透明的衣衫往下扯,牙齿咬得嘴唇快滴出血来。 他洗被子的时候经常弄湿衣服,但从没像现在这样害羞得快要哭出来过,他能感受到千绘京的目光,淡漠,轻松,停在他背上时却是灼热到了令人无法忍受的地步。 仿佛浇在身上的不是瀑布,而是沸水。 可在千绘京眼中,他们不过是一堆模糊不清的白影罢了。 “拜,拜托了……请暂时不要看这边……”五虎退拼命护住不该露出来的地方,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太难为情了……” 乱也卯足劲往人堆里挤:“主公不要再看啦,好丢人!” 不管是胸前的殷红还是身下的某处,都很丢人。 千绘京猜到了原因,她转过身,淡淡道:“放心吧,我能看见的只是你们的小纤腰而已。” 此话一出,场面更加混乱了。 如果没有友坂白杉的呐喊,这场混乱可能会持续得更久。 “590号,请再跟我切磋一次——” 千绘京眉梢一挑,直接掠出窗外,给了友坂白杉最后一击。 迎春的花蕊在枝头徐徐绽开,清丽娇嫩,恍若一树淡粉的云。 三日月端方静雅的面容与这美景极为相称。 “今日的春风也很舒服呢,”他说道,“下次就在这株樱树下品茶好了。” 今剑将落叶和杂草扫在一起,随手抹去脑门上的汗珠,道:“呼……真累啊……” 两人的话题风马牛不相及,可偏能营造出一种融洽的氛围。 直到一团黑影重重砸在了垃圾堆上,他们的视线才有所转移。 “痛痛痛痛!”友坂白杉握住自己已经脱臼的手腕,朝天空大喊,“只是切磋而已,用不着这么认真吧?!” 三日月与今剑同时仰头,发现另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刚落地就扯起友坂白杉的衣领,把他扔出了本丸大门。 大门合上的那一刻,他还保持着脸朝地的姿势。 千绘京头也不回地往办公室走去,路过三日月身边时说道:“通知所有人,开会。” 这次开会的内容,是如何在本丸里安装陷阱。 时之政府一般都会通过发电报或寄文书的方式与审神者取得联系,如果友坂白杉真的是奉命而来,那这就是一种通知,一种要千绘京提前做好迎接准备的通知。 药研:“那为什么还要装陷阱?” “为了让时政的人提前回去。” 鲶尾忍不住追问:“高层不会生气吗?” “会,”千绘京回答道,“但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刀男们面面相觑,每人脸上都带着疑惑的情绪。 在他们看来,时政是不容冒犯的权威,千绘京这一做法虽然是为了本丸好,不让锻出溯行军的秘密泄露出去,但说到底都有些不太实际,他们实在想象不出,当那位时政高层遇到陷阱后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同样的,他们也想象不出一群时政高层遇到陷阱后会露出怎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