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营工厂就是一个小社会,学校,医院,电影院,体育馆,都一应俱全,甚至殡仪馆都有,工人老大哥们都不用出厂区,就能享受到生老病死一条龙服务。
俞衡从没见过公营工厂,因为这个时代距离他太过遥远了,,他一出生,就赶上了中国的奔腾二十年,中国的发展是一天一个样,甚至日新月异变成了形容词,而非是夸张的比喻。
甚至故乡那个五线小城市,只要两三年没回去,也会变的让游子们认不出来原来的模样。
落后工厂,落后的产能,落后的一切,都被中国这台高速飞行的火箭摔在了后面,摔的粉身碎骨。
他只从文学资料上了解公营工厂,知道十年后工人老大哥们的哀嚎,从字里行间中了解什么叫大锅饭,但他是第一次身处在其中,切实地感受着它的一切。
县八厂是主营白酒和医用酒精,空气中都散发酒精的味道,看守后门的保卫处同志,打着手电从警卫室出来,透过门缝,照亮了王奔和俞家父子三人的脸蛋。
“奔子,还以为你不来了呐!我都准备关灯睡觉,行,走着吧,就当锻炼了。”
“这就是你家亲戚,赶着驴车来的,看起来家里的地不少啊!”
“我给你们开门。”
保卫处的同志,嘴里叼着手电筒,用腰间的钥匙,把大铁门打开,放他们三个加驴车进去。
靠!
还能怎么搞!
这纯纯是在薅社会主义羊毛,挖社会主义墙角啊!
俞衡算是搞清楚了,王奔为啥卖怎么便宜,一分钱一桶,纯是靠自己的面子往里带人啊!
感情不是自己的东西,当然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啊!
原来以为这是有什么利益链条,现在看来是自己的内心戏过于丰富了。
俞父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烟来,主动走到了保卫处同志的面前,笑着说道:“这位同志,麻烦您嘞,让您等了怎么久,这是一点心意,您别嫌轻,不是啥好烟,您对付抽。”
老俞家为了招待客人的大前门,这次是彻底没了,不过这烟送的值,可是换回了五十桶的酒糟。
保卫处的同志没有拒绝,对着王奔笑了笑,就把烟揣进了口袋中,带头前进。
距离酒糟越近,苍蝇就越多,腐烂的酸味,直冲天灵盖,俞衡捂着鼻子,走在最后,根据这味道判断,这酒糟的数量可不再少数。
走了快三百多米,他们几人来到了堆放酒糟的地方。
“第三季度计划生产一万吨医用酒精,现在才完成生产计划的一小半,酒糟会源源不断地运到这里,你们想要多少拿多少,反正这些没人要的玩意,都会倒进江水中喂鱼。”
“老王,出来抽根烟,味道怎么大,你还帮着干啊!”
保卫处的同志挥动着手,驱赶着眼前的绿头苍蝇,味道他也受不了,就招呼王奔到上风口抽根烟。
王奔也是后悔没戴个纱布口罩,这股酸味,他也忍受不了,比泔水味还冲呐,他招呼俞家父子先干着,他抽根烟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