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当年在漠北驰骋往来,早已习惯,只不过这朱祁镇的身子却不太禁得冷。原本还想骑在马上看看久违的塞外风光,却差点被北风吹落马下。没办法,朱棣也只好窝在马车上,整天搂着喜儿取暖。
一路北行,天气渐冷,关外开始飘雪的时候,京城也挂着刀子一样的寒风。两个穿着破烂单衣的乞丐,杵着木棍,手上端着破碗,敲开了成国公府后巷的小门。
“哪里来的两个——”开门的仆人差点要开骂,却被乞丐手上递来的小半贯铜钱,还有一张拜帖给止住。
仆人大字不识,可是认得铜钱,收住要到嘴边的粗言,换了语气问道:“两位有什么事?”
“麻烦小哥,把这拜帖呈给国公爷,我们都是他在关外的朋友,一路长途跋涉遇了兵灾,才这个模样。”一个脸上稍稍白净一点的乞丐,语调也很斯文,缘由说的清楚。那仆人再上下打量一下,接过拜帖和铜钱,说了声稍等,便关上小门回去通禀。
两个乞丐在窄巷的寒风中不断跺脚取暖,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那小门才又打开,从内里闪出几个大汉把两人围在中间,同时也挡住了小巷中来回乱刮的寒风。在一个个大汉的簇拥之中,两个乞丐进了府中暖厅,待那些汉子退下,才见得厅中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人,正上下打量的他们,眼神中逐渐带着水润的亮光。
“怎么是你们,听皇上说当日遣你二人到紫荆关后,就再无音讯,朝堂上下都以为你们早已身死了!”
没错,这中年人是成国公朱勇,而这两个乞丐,正是先前的内阁首辅曹鼐,还有修武伯沈荣,一文一武二人,在朱棣魂穿的次日,被派往紫荆关传信求救,随后一直杳无音讯,无论朱棣,还是京城,各处关口都再无二人消息。
朱勇虽然与这二人不算熟络,可知道一向以来,二人都对正统皇帝忠心不二,又有一同随皇帝亲征的这层关系,加之见这二人一身破烂,回到京城便来寻自己,性情直爽的朱勇便是一阵激动无以言表。
暖厅内的火盆烧得正旺,通红的木炭偶尔还发出几声噼啪响,左右伺候的仆人已经退出厅外,朱勇才敢开口问候道:“两位一路受苦,朱某自愧不如。”
“成国公过谦,我二人就是一路上绕了个大圈,才回到京城。”曹鼐双手捧着茶杯,十分享受着暖意从手指上慢慢往身上弥漫的感觉。
“紫荆关的情况,不知道成国公知道不知道,先前守关的山东都指挥同知韩青和右副督御史孙祥,早在我们到关之前,就被下属刺杀,原本紫荆关参将罗六,把我们二人软禁,前后拖了五天,我们才饶幸脱困,而机缘巧合中,还得到了宣大一线溃败的根由。”沈荣说道关键之处,和曹鼐相互交换了眼神,才把那最关键的事情说出。
朱勇倒抽一口气:“如果皇上还在京城,那二位定然是立了一件奇功,可现在的朝廷,已经把也先当作了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