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看兵部尚书也不过如此,人说于谦清廉,可听说最近于大人把小姑子赶了出去,自己独霸了于家长辈的房产!”见于谦终于发话,苗衷直接就把火头往于谦身上引去,而此言一出,朝堂哗然。
就连平日里不甚言语的景泰帝,也好奇问道:“于尚书,你慢慢说来!”
皇帝在朝堂上过问臣子家事,自然显得突兀,就连孙太后也轻轻咳了一声,不过皇帝金口已开,便无法收回。
于谦一身正气,虽然没想到对方把这事摆上朝堂,可也没有做过亏心事,自无不可对人言之事,便正色道:“臣在京中并无房产,自当年进士及第后,每每入京都寄住在伯父家中,正统二年,伯父病逝,家中只有几个老仆伺候伯父的一个小妹。”
“那于大人你如何对待这位长辈?”苗衷语带机锋。
“以礼待之,小姑虽然年少,于谦也奉行孝道,早晚请安,言听计从。”
于谦说的平静,脸上表情毫无波澜,官场之上,到处都是刀子乱飞,有时候会在背后给自己来一下,有时候就直挺挺望着眼珠子来,让你看得见,躲不了。躲不了的,只有硬硬挺着,看自己身子板硬撑还是刀子更锋利。
内阁这次砍过来的刀子,阴狠而狼毒,自己家中长辈是一个比自己年轻二十多年的少女,且自己寄居人下多年后,这少女带着老仆出走,这不就是一出吞并私产的好戏吗,甚至可以引申到为老不尊,祸乱人伦纲常的地步。
“言听计从却要逼迫一个少女出走?而且听说去的是关外!”苗衷话锋又转,刀子扎来的方向又换了一个方向。
“我还寻不着方向,苗学士就帮我查到,着实感激,退朝后我马上差人去寻,真是谢过苗学士,急我之所急啊!”
苗衷一下子吃了瘪,十分不爽,不过起码把王伟引起的火给浇灭,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言语,剩下的交给高谷就好了。
“臣,请皇上下旨,将郭敬,喜宁九族尽诛。”
皇帝身后的影子略微动了一下,前面端坐的景泰帝立时应声道:“准——”
一场朝议,差点变成一出好戏,那些御史纳闷怎么于谦这一出八卦,他们居然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就连高谷他们几个内阁学士的御史门生,也成了吃瓜群众,这个八卦留给他们去小事化大,不是更有打击力度吗。
御史们不懂,就连于谦自己也没弄懂,这怎么就收手了呢,好像才起了个头,就刹住了。散朝时,于谦回头望望高谷和苗衷往御书房去的背影,眉头皱了起来。
深冬时节,京城一片白茫,众朝臣散去,就剩于谦一人一仆牵着马,缓缓踩在雪地上,身后留下三行深深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