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三千御林亲卫,却连一千匹战马也拿不出手,更有不少赤手空拳地站在队列之后,始终还是之前损坏的火铳,还有冻坏的弓弩,都没来得及修整。这样一支队伍在旌旗招展的蒙古骑兵面前,简直不要太寒碜,就连脱脱不花也笑了:“这明朝皇帝,都被流放到这雄鹰看到都掉头的地方,也还要充好汉,汉话说的好,就是大众脸充胖子,喜宁,你那章京自己的兵,也比他们要威风吧,啊——”
“回大汗的话,小的家里也只百余私兵,不过有大汗的赏赐,一个个膘圆膀阔,露的都是大蒙古的威风!”
“好,好一个大蒙古的威风,你上前去,喊那朱祁镇出来回话。”
“陈埙,陈怀已经出阵,李珍受令去了沈阳,敌军喊话要王爷出阵,各位如何是好?”邝埜此时已经无计可施,兵力不足,无险可守,如果对方来横的,这小小一个特林府,连半个时辰也撑不住。
“你们都在慌啥,是本王爷种的因,现在就让本王去结了这果,我还要那脱脱不花给我们特林府留点礼品才算数。”
脸色稍稍苍白的朱祁镇,已是锦袍玉带,头顶翅冠,披着一件貂裘,大咧咧地从里屋出了外堂,直往外走。邝埜,张益等人连忙紧随其后。
特林府的治所,三面背山,面对平原,差不多就是一个山窝窝,十分适合避风挡雪,可那山坡并不陡峭,十分合适骑兵居高临下。而平原上步兵无法与瓦剌人的机动性相媲美,
这个有如口袋一般的地形,在朱棣和脱脱不花眼中,就是一个死地。
没错,这时候的过气皇帝,新敕封的桓王躯壳内,就是朱棣的神识。当日朱祁镇又是高烧一场,在睡梦中受朱棣各种教导,耳畔听外头各种军情紧急,正要醒来,却又是眼前一黑,掉入脑海深处的虚空中,而朱棣又一次重新掌控了这一副皮囊。
“皇祖爷,这到底什么回事,一点预兆都没有。”
“你问我,我也不晓得,现在我先去忙活,你好好呆着,瓦剌人还是爷爷来应付!”
朱棣也没穿盔甲,只由陈怀随着身后,来到战场中间,仰面朝山坡上的瓦剌皇旗喊道:“脱脱不花,老朋友来了,怎么还藏着,不出来叙叙旧么?”
三十余骑随着一阵号角声,从山坡上飞奔而下,马蹄奋起,只见路上积雪被扬起一片,十分威风。这三十余骑下了山,围着朱棣二人跑着圈,草原汉子吆喝马匹的啸叫,此时显得尤其刺耳。
朱棣当年在草原什么阵仗没见过,这时候也不过嘴角微微翘起,笑得十分轻蔑。
又是几骑冲下了山坡,叽里呱啦地喊了几声瓦剌话后,那身边打转的几十骑兵都勒住了战马。
“蒙古大汗,召明朝桓王觐见!”生硬的汉话响起,朱棣听的一愣,后阵中的张益等人也是脸色一变。
“哈-哈-哈——老朋友了,还要耍这样的派头,好,待本王来会一会你!”朱棣也没在意对方这种刻意的尊卑之分,一甩马鞭,纵马上山。
脱脱不花在山坡边缘勒住了马,身后侍卫也把上山的落脚处都拦住,朱棣只好在脱脱不花身前停下脚步,这样一来,朱棣要仰视脱脱不花,而对方也只需要垂着眼皮,就能瞟着朱棣。
“听说草原上的汉子,都好客,今天看,不过如此啊。”
“当日在京城外,三击掌为盟,奴儿干都司由我代管十五年,可现在我看,所谓礼仪之邦,也是说话不算话的伪君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