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这些也是听长辈说起,那遥远的北方,离特林府足足有五千里之遥。”
“什么?特林府往北,居然有这么广阔的地域,曾是我大明疆域?曲三,你这话在我这里可以随便说说,权当你是说着故事,可如果在府衙之内,那可是诳言,是要打板子坐牢的啊。”
“小人虽然未曾去过那地方,可我相信那些长辈们没有欺骗我,也没有必要诓骗于我。”
“为何如此笃定,你那时候不也是小孩一个?长辈戏弄孩子也是常有的事嘛。”
“王爷,小人,还有原本黑狐寨里的兄弟,都是当年永乐皇帝流放的靖难遗臣犯官后裔。”
朱棣听在耳里,脑海中却是一阵晴天霹雳,这一帮北地土匪,居然是当年自己流放的七万靖难遗臣犯官。那些都是在朱棣进了应天之后,还是口出狂言拥护建文帝的官员。
朱棣那时早已被方孝孺气得七窍生烟,对这些聚集在皇城外阻拦自己进内的数百个京师文武官员,朱棣直接下令九族流放,于是乎不仅仅是这京师的三百二十七名大小官员九族流放,甚至是靖难期间一路上阻拦朱棣南下的各处官员,如没有得到朝廷特赦,也一概九族流放。当时姚广孝曾经问他,这将近七万名的官员家眷,到底要流放到哪里,才有足够的地方去容纳他们。
朱棣刚刚登上皇位,正是要恣意玩弄一下这天下间最大的权力,随便想了一想,便说:“朕曾经为朝廷守边多年,这些建文朝愚忠的旧臣一点也不明白朕的难处。就让他们,流放到比燕京还要远的北方。燕京到应天两千里,那就流放到燕京以北三千里,就是奴儿干都司吧,如果他们想造反杀回南方,那也就尝尝朕这几年靖难南下的苦。”
朱棣回想到这里,心中不禁长长叹了口气:“果然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当年朕流放靖难犯官奴儿干都司,现在朕也被流放到此,苍天啊,难道你就只懂得报应吗?”
“王爷,那七万流放的犯官和家眷,一路上都是风餐露宿,没有王爷的幸运,能得到亦力哈大人沿路补给,没有牛马车驾,也没有御前亲卫的护卫。那七万人都是一步一步,在押解官差的皮鞭下走到的奴儿干都司,直到特林府报道之时,七万三千四百三十七人,冷死病死六千零三十一人。”
“到了特林府后,那剩下的六万六千多人,都被分散到各处卫所,其中却又将近一万人,被当时的都司监军,派往北面的卫所。那一万多人一路往北,各自到了卫所报道,最后却还有一千多人迷了路,只懂的一路往北,不知走了多少时日,便到了那极北的冰原。所以我说当年大明疆域,囊括到了极北之地。靖难旧臣随被永乐天子流放,可终究还是忠于大明的臣子。”
“只是数年后,有百余人沿路南返寻访故旧,把这些见闻经历说将出来,但是却没有往都司报道,他们毕竟都因为这次走失,被上报了失踪,也因此不再像其余人等还背着奴籍,没有人再会去寻他们的麻烦,不会再有无穷无尽的徭役,也不会再有那对南方的怀恋,也不会有典籍记载那曾经的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