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夕阳准备西下,辽阳城墙被拖出了一抹长长的黑影,几十骑快马从城墙暗影,遁入远方山影之中,无声无息,仅仅留下人影晃动的两座军营,还有烛火通明的周天法坛。
“辽阳城啊辽阳城,怎么就成了这样的局面,也先你好端端在西面窝着不好吗,窜来辽东,看起来,我大明边军已经默认了你在关外可以行动自如了。”陈怀紧跟在朱棣身旁,听他发着牢骚,而远处瓦剌大营处,一片漆黑,仅有几点萤火虫般的亮光,这不是陷阱,又会是什么。
夜黑风高,一群夜鸦在荒野中飞起,又再落下。
朱棣猛然想起当年,八百人夜袭北平城,从燕王府出兵时,也是这个时辰,八百人在城中深夜穿行,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在离城楼不远处时,还是惊起了一棵老槐树上的夜鸦,当时还是张辅的父亲,张玉领的兵。而朱棣在后面看去,那些与黑夜融为一体的老乌鸦,在夜幕中只能听其声,难以望其形,若不是城墙上守军懈怠毫无警觉,这靖难第一步就会被五万北平守兵挡在城内,他朱棣便是三头六臂,也抵不过那千军万马。
“马上命令各营戒备,提防夜袭!这也先连环下套,引诱我们夜袭,不管我们会不会出兵,他都会反向袭击我们大营!”
陈怀听的朱棣解释,立时心惊,对方兵多,即使留一般人守营预防我们偷袭,可还有一班人马可以安排投营,这个也先真是狡猾到家,看来当日土木堡一战,明军阵中上下,绝没有一人是他对手,幸亏现在这正统天子今非昔比,实在是天佑大明啊!
既是兴奋,又是紧张,陈怀的心情现在纵使复杂,也要马上先按朱棣安排进行布置,这黑夜之中,说不定那也先已经在死死盯着着明军大营,这里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他的算计。
“报——东面有几十骑人马在两里外不知道和什么人打了起来。”
“几十骑?谁的人?”
“都是明军衣着,但是没有旗号。”
报告情况的毛刚,手中紧握腰间刀柄,跃跃欲试,似乎就是等着朱棣下令让他前去接应。
“切莫轻举妄动,再探再报。”
明军的斥候已经撒出去将近半个夜晚,就现在才回来报了这一条消息,朱棣觉得这明军的斥候探子,是不是需要改进一下,这一年来,每次作战,斥候的查探效果并不明显,每次都是敌军将近到了面前,自己才发现,后知后觉,不知失去了多少战机。
今日虽然已经判断哪也先会反向夜袭,可就是没有一个探子回报,这也只有两个原因可以解释:一是自己判断错误,二是路上的斥候,早已被瓦剌人一个个除去。
明军大营在朱棣下令之后,军马调度,左右穿插列阵,营内火把照明也立时减去大半,也先和朱棣在这夜里的相互试探,便才刚刚开始。
还在半路上的李贤一行,快马疾驰,冷不防前面开路的几人闷哼几声,掉落马下,随后的马正等人立时勒马急停,持刀戒备,几挺手弩也接连往前面阴影处随意发射。
居然这种漫无目的的乱箭也收到了成效,两声惨叫在阴影处传来,马正连忙大喝后退,李贤不明所以,可还是很迅捷地调转马头,往马屁股上连抽两下,这马蹄声还没响起,身后便又传来两声惨叫,这又有明军被射落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