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黄天可以很确定。

他没有疯！

不仅没有疯，还很清醒，十分清醒的那种清醒。

黄天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做了之后又会引发怎样的结果。

比如现在，九娘的话刚一说出口，黄天就察觉到了好几道天机层面的强力搜索。

显然，此时此刻关注这辆马车，关注马车上的三人一神的存在，除了黄天，还有不少人。

其中就包括钦天监监副许宗训。

真要生死厮杀，爆种之下，张仲坚自认为自己绝对能以“明势”的境界发挥出“无矩”的战力。

瞎子阿杜虽然瞎了一双肉眼，但是心眼明亮得很，也把九娘具现出来的仪式看得一清二楚。

九娘的左手也抬起，平对张仲坚，五指张开。

神职“救苦救难”则是尝试扫描张仲坚的身与心，想要找出存在伤病或者存在伤病隐患之处。

瞎子阿杜低声呢喃，打破了马车上较为怪异的气氛。

承载着“无极圣祖”眷顾的九娘猛地仰起头，瞳孔上翻，露出大片的眼白。

又被狠狠薅了一次羊毛的无生老母整个神躯缩小一大圈。

若有伤病，顺手就给治了；

若只是伤病隐患，则标记出来，让张仲坚后续自己去治。

暗中一直留心这辆马车的许宗训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却也没有出手干预。

一是帮助张仲坚看清自己身上的天机，过去的，现在的，不远的未来的；

愿力留下，在黄天的意志下，混合先前赐下的力量，自动帮助九娘运行《法相金身》这门神道功法，开辟识海，凝聚法相，锤炼金身。

信了神，拜了神，从信奉的神祇那里获得了力量与好处，就得践行这尊神祇的道。

真应了瞎子阿杜这句话。

假的就是假的，成不了真。

太乙救苦天尊分身无数，套上“无极圣祖”的马甲，神职“寻声赴感”、神职“统天御地”、神职“救苦救难”、神职“斩妖除魔”悉数激发，神通“掌握五雷”紧接着发动，神通“移星换斗”落在最后。

基于种种原因，无生老母碰上了无极圣祖，特别是内里实质为太乙救苦天尊的“无极圣祖”，就像老鼠碰上了猫。

意与势合，己身小天地与自然大天地相合。

心魔，也是魔！

把武练明白了，自然就能入道；把占星搞清楚了，自然明晰神道。

武修四境绝顶，仍有四个阶段，分别是势、意、域、矩。

张仲坚则抬头看了一眼，不知在看什么，然后默不吭声地，直接把九娘具现出来的仪式做了。

看似一切都好，实则自家事自己知道。

神祇也是如此。

神通“移星换斗”如水般用出，遮掩、伪装、篡改天机。

但是张仲坚停了下来。

势乃明势，须明晰自然天地的一股势，且能纳为己用。

规矩是用来遵守的，规矩也是用来打破的。

现如今，无生老母失去了太多神力、愿力，承受了太多香火余毒，饱受摧残，哪还得好？

张仲坚此刻感觉自己的状态无比得好！

身上的气势如大浪狂涌一般，武道境界突飞猛进。

两人虽然都沉沦堕落多年，在修行这一块止步不前，甚至倒退许多。

将身周小天地与自然大天地的交界所处，练成领域。

让无生老母现在就算想要逃开都做不到。

所谓无矩，便是随心所欲而无矩，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张仲坚重拾武道之心，武道境界顺利从四境绝顶第一阶段明势，进入第二阶段悟意。

“差一点！就差一点！”

车箱里，不断挣扎的无生老母停下了呜咽，也停下了挣扎。

张仲坚本可以一鼓作气冲上无矩，从此以后随心所欲。

可正因为完全理解了，张仲坚与瞎子阿杜反而有些无法理解“无极圣祖”这么做的原因。

在瞎子阿杜的挑破与许宗训的提点下，张仲坚的武道之心确实重拾起来了，但是武道意志，依然蒙尘！

不仅与不止一个无矩绝顶对练过，还曾与一个无矩绝顶厮杀过。

一入一出，黄天得到了一些武道感悟，张仲坚也不亏。

只见车厢里，具现完仪式以后，就进入一种奇妙状态的九娘抬起右手，搭在无生老母头顶。

即便有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说法。

这么些年，蛰伏于攘奸卫天牢之中，沉沦堕落不错，可张仲坚并没有荒废自身武道修行。

张仲坚本能地感觉到不对。

黄府，书房，黄天心有余悸但咧嘴微笑，“就差一点，你就抓住‘我’了呀。”

许宗训与藏于暗中的其他存在从天机层面发起的搜查与追击且不提。

九娘具现出来的仪式，其真实作用与真实效果，瞬间就被瞎子阿杜与张仲坚两人完全理解。

天机层面的搜查中，最强力的那一道，差点完全破开黄天设下的重重防御，寻到“无极圣祖”的跟脚。

明势重走一遍，悟意重走一遍，继而我域。

这番举动，不仅落在九娘眼里，落在瞎子阿杜心眼之中，落在黄天“慧目”之中，也落在了许宗训的眼里，落在其他关注这辆马车的存在眼里。

我域之后，便是无矩。

生出这种想法，那还叫重拾武道之心吗？

须知武道，勇猛精进，一往无前！

放到眼下这个情况来讲，就是不只是张仲坚，所有人关注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张仲坚做完这个仪式以后，会从“无极圣祖”那里得到什么，又会付出什么。

恍惚间，似乎有滋啦滋啦的杂音响起。

如果是白莲教那般，宣扬无生父母，追求真空家乡，不管好与坏，治世或乱世，都要造反的呢？

这便是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矩乃无矩。

原本还有一米六高，现在只有一米四高了。

皮了一下，黄天迅速收敛自己，继续专心应对起天机层面的搜查，修补天机层面的防御、伪装与隐藏。

武者心意一动，天地大势便起，端的是威力绝伦，气势磅礴。

可是先得了瞎子阿杜的挑破，再得了许宗训的指点，勘破了迷障，重拾了武道之心，居然只从明势晋升到悟意？

神力由右至左，作为“能源”，支持黄天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