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宴离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十分可疑,应该将这事告诉皇上。
万安宫。
皇上没在,郑贵妃忙着准备和亲的事。尚衣监送来的各色贡缎样子放到桌上,堆得如小山一般,但郑贵妃看了几匹,却都不满意:
“北边连年打仗,南边也不消停。近年来送到宫里的丝绸,无论花样颜色还是织功都是远不如前了。如今想挑匹好的给郡主做身衣裳去见外邦使臣,竟都挑不出几匹像样的来。”
郑宴离对这些事并不在意,有些心不在焉道:“皇上去哪了?我有要紧的事想跟他说呢。”
“你啊,白长了这么大个子,心眼儿却是一点没长!”
郑贵妃瞥了他一眼,说道:“自从瑾瑜进了宫,皇上心里就不大痛快,偏你又上赶着总给他添堵!……依我看,你倒不如老实消停几日,少进宫、少说话!几时等郡主出了阁、皇上气顺了,自然就想起你的好处来了。”
郑宴离却固执道:“我这事还挺要紧的呢。”
“什么事?倒是先说来给我听听。”
郑宴离便把罗卫和小刀的事说了,认真道:“小刀被派出宫办事,偏就找锦衣卫的罗卫说话?您不觉得很奇怪吗?而且,我看这两人的关系很不一般!”
“有什么奇怪的?”
郑贵妃将几块料子搭在一起,反复端详着,说道:“我看她就是难得翻了身、故意跑到你跟前显摆呗!如今锦衣卫才换了新长官,你又拿她没什么办法……人嘛,都有走背字的时候!她想嚣张就任她嚣张去,等将来郡主出了阁,她自然也要随着去的,宫里的日子不就还跟以前一样了?”
她拍拍弟弟的肩膀,安慰道:“你还年轻,别遇到点挫折就这么心浮气躁的!皇上是你亲姐夫,而那些都是外人!他终归还是会向着你的。”
“话虽如此……”
郑宴离不甘心。
见他还是不大听得进去,郑贵妃又道:“瑾瑜那丫头多狂啊,连圣母皇太后都敢拿来编排,这可是掉脑袋的罪过!整个后宫里头,连皇后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但我忍了,我让着她——谁让她是被派去和亲的人呢?一只即将摆上供桌的羊,我还与她计较这些小事做什么?”
说着,她将挑好的料子交给一旁的太监,对他语重心长道:“还有那个新来的罗卫。皇帝想重用他,才先放到锦衣卫,看看是不是可靠。……我知道,他官大压你一头!但你要明白,皇上提拔他那是为了将来送到战场上卖命去的,你可不一样!皇上也舍不得你。”
郑宴离一时竟不知该怎么说。
姐姐都是为了他好,但是他就总觉得哪里不对:不知是小刀看罗卫的眼神,还是罗卫说话的语气?总觉得这两个人搅在一起,就是大大地不妥。
“我倒也不是气他们什么。”
郑宴离想了想,说道:“小刀那种人,可不是个爱逞一时痛快的,她做事都有明确的目的,突然跑去找罗卫必是有非常重要的原因;而罗卫这个人……我现在还说不好,但我觉得应该提醒皇上,万一他跟长平公主是一伙的,那岂不是糟了?”
郑贵妃笑道:“罗卫是才从福建调来的,底子干净得很,皇上早就派人查过了!怎么可能跟宁夏那位扯上关系?”
“……可我总觉得,好像是见过他。”
郑宴离的眼光很毒:只要是他见过的人,哪怕是画像,无论改头换面伪装成什么样子,也能从人群当中一眼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