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滨市,晚上十点。
这座繁华都市在夜幕的笼罩之下,依然闪烁着霓虹光彩,车灯、路灯,维持热闹不止。
但是某处老街区,明明是同一所城市,却是有着不同寻常的缄默静谧。
沿着有些泥泞破碎的道路,缓缓步入阴暗深巷的酒吧。
与外面世界的安宁略有不同,在这楼宇的地下层保持了属于海滨市的喧嚣。
绚丽灯球耀眼放彩,伴随青年男女们的脚步,忽暗忽明,犹如云雾天的黎明。
有照明之效,无亮彻之实。
DJ在舞池前,打着碟,对准话筒嚎叫,炒热气氛。
蒲涯静坐酒吧一角,注视吵闹人群。
他身穿一身黑色立领风衣,着装简单朴素,身侧座椅摆放鼓囊的双肩背包。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在酒吧内。
此刻蒲涯的行头,反倒有些格格不入。
“这位先生,我们酒吧最低需要消费一杯饮品哦。”
许是坐了太久,一位侍者来到他座位旁,微笑着下达逐客令。
可以理解。
要是别人都像自己这样占个地,酒吧还工不工作了?
于是蒲涯竖起一个手指:“来杯可乐。”
“……”
“冰红茶也行。”
“你故意找茬是吧?我要请你出去了。”
蒲涯疑惑道:“谁找茬了?牢大都没意见,你急什么?”
正他打算询问有没有雪碧的时候,饶苗苗那张满是歉意的脸兀自出现,挤到二人中间:“张哥,这我朋友。”
侍者讶然:“小饶?多少年没见面了?你怎么会来这?”
饶苗苗一手挠着后脑,打哈哈含糊不清道:“朋友刚来海滨市,带他过来玩。”
眼见侍者还是有点不相信,目光在蒲涯脸上来回打量,她又补充一句。
“我朋友酒精过敏,张哥见谅,哈哈,帮我拿瓶啤的好吗?”
侍者总算离去。
蒲涯看着饶苗苗在自己对面入座:“看样子你状态恢复不错,心情好点了?”
“好点了。”饶苗苗撩起头发挂于耳畔,红绿灯闪自其指尖流露,映出稍显健康神态的面容:
“您到的好早,久等了。”
高情商的人会说我也刚到。
特别高情商的人,例如蒲涯则会说:“但为君故。”
“您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话。”饶苗苗痛苦扶额,话题切入正事:
“蒲先生,以前的同事告诉我,那名驱魔人每晚凌晨两点都会准时光顾这里。
“没人看过他的真容,老同事说,他会一个人坐在吧台边很久,随机搭讪来点酒的女性顾客。
“然后,凭借VIP身份,将新女伴带到酒吧里侧包厢。
“数年来,他一直重复这个行为,只不过未必每晚都能物色到人。没人的话,他就会在打烊前准点离开。”
蒲涯抬起手腕看表。
假如饶苗苗说法属实,距离凌晨两点还有十五分钟。
视线转移,扫过室内整体布局。
蒲涯在酒吧另一端看到了一处隐蔽侧门,门口还站着位安保模样的彪形大汉。
“蒲先生,等他来了您打算怎么办。”饶苗苗观察他的神情,试探性问。
蒲涯在思考时会下意识手指勾起摩挲下巴:“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做事,等他进包厢,我再去找他。
“你有办法知道具体包厢号吗?”
饶苗苗不假思索道:“当然没问题,这家酒吧VIP发放数量很少。为了提供更好服务,每个VIP号有专属包厢。
“您要找的人在6号房,我和同事确认无误,绝不会出错。”
蒲涯收回凝望VIP通道的目光,斜眼瞟向饶苗苗:“确认无误?确认他的号码,还是……
“确认他和凶手是同一个人?”
饶苗苗也没辩解,坦诚相待:“如您所想,杀了民安的混球也是这间包厢。”
有点意思。
蒲涯缓慢点头,以示明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确保这人肯定会进去。”
“这个交给我就好了。”饶苗苗拍着胸膛,咧嘴一笑:
“能安排好,包括那名安保,我也有办法让您绕过去。”
“可以说说具体的吗?”
“总之就是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咯。”长睫毛随眨眼灵巧扇动,饶苗苗故作神秘:
“这人呐,总有点把柄藏不住,会被别人握在手里。
“狗改不了吃屎,多少年过去还是一副德行。”
听闻她轻描淡写说出这些话,蒲涯哑然失笑。
小小年纪离开父母,在酒吧打工,最后不染坏毛病回家接手面馆。
饶苗苗若不是个人精,早就被人吃干抹净了。
那天初次见面,印象还是先入为主了。
受阴郁影响的她,可没展现出本有的性格。
“既然如此,一切安排妥当。”蒲涯敛去笑意,难得严肃起来,狭长目光越过人群,直指酒吧大门:
“那就静候男主角登台演出吧!”
……
夸大袍子遮蔽全身。
瘦小男人戴着口罩与墨镜,掩盖容貌,推开酒吧大门,没来由地驻足许久。
方才按他熟悉的路线前进。
吧台需要穿过舞池才能到达。
今天的顾客又出奇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