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可是‘狗熊’啊!
又高又壮,体重接近一百七八十斤的自己,竟然被那样暴揍。
他甚至不敢直视对方,他能感觉到对方挥拳时的狠劲,真有股要杀了他的劲头。
芬恩有预感,自己要真敢反抗,那就真的会被那人用拳头活活打死。
迪夫吞咽了口唾液,拿着枪的手有点微微颤抖。
身上疼啊,火辣辣地疼,那拳头似乎能穿透肌肉,硬生生怼进人的灵魂里。
仨人被揍的场景现在还历历在目。
“你们现在可以抢了我,没关系,这里有什么你们可以都拿走。”
“然后你们可以直接去找他,都没关系的。”
“但是丑化说在前头,雇佣他的可不是我,是我的主家们。”
“冈瑟家族就是遵守信誉而闻名的,那可是有口皆碑。
但凡是他们肯接受的委托,都会完成到底的。”
“...”
“我劝你们再考虑考虑。”
老表匠说得很诚恳,他放下手里的剪报,举起双手不再说话。
钟表店内的气氛顿时凝固,几人盯着老表匠沉默不语。
只有钟表店内的时钟们整整齐齐地走针声,还有齿轮啮合的声音。
指针走的很慢,但每一下都铿锵有力,几人的目光仍看着老表匠。
就在良久的对峙后。
迪夫一把扯下围巾,恶狠狠地向地板上啐了一口。
“...”
“兄弟们,咱们撤。”
几人纷纷在地上啐了口粘痰,粗暴地转身踢开大门,匆匆离去。
老表匠不知道,这几个人会不会去找坎格列,但从他们有些颤栗的眼神来看。
他们可能还得再掂量掂量。
毕竟这世道,钱虽然很重要,但有时命更重要。
老表匠缓缓放下手,把柜台上的几张剪报收好。
看着透明橱柜里的家徽,不禁一阵唏嘘。
时代变了,经营本地几十年的庞大家族,兴衰也不过刹那。
这才打完仗几年,冈瑟家族就已经没落到,就只剩这些老辈人还能记得了。
“唉...”
“听说连二少爷现在都在给人打工,世事无常啊。”
“也不知道雇主是什么人...”
“很难想象,那人是怎么驾驭这头顽劣野兽的。”
“...”
...
...
十月的天气转冷,街上偶尔泛起几股冷风。
一个中等身高的壮汉在街上走着。
他满脸浓密的络腮胡,粗眉锐眼,有着一头凌乱的短发。
他肩膀宽的夸张,穿着一件黑色外套,显得上身非常健硕。
以至于眯着眼远瞅背影,看着就像一个正方形。
冷风拂过,坎格列不禁缩了缩脖子。
他面容显得有些忧愁,划过火柴点起一支烟,然后猛嘬了两口。
“啊...
真是恶心的工作。”
“我怎么堕落成现在这样了?”
“不停地跟人渣打交道,和这帮没底线的东西浪费时间。”
“...唉。”
他烦恼的不止是这些收账和讨债的临时副业。
更是他自己身上一股悬而未决的烂账。
今晚,他打算一五一十的告诉自己的老板。
因为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为此他格外地焦虑,不知道怎么向老板说出口。
“妈的...真难死我了。
赔了这么多钱...这特么让我说个卵子说。”
又猛吸两口烟,坎格列从内衬马甲上取下挂着的旧怀表。
看着时间接近六点,他横眉紧皱。
快到和老板碰头交易的时间了。
“糟了,可别迟到。”
“老天保佑...保佑我能活过今晚。”
“操...硬着头皮上吧。”
他说着不免有些紧张,叼着烟开始往矮马酒馆的方向小跑。
...
咚...咚...
附近的钟楼准时在六点敲响,坎格列喘着粗气推开了矮马酒馆的大门。
酒馆内的人比往常少了许多,或许是人们正忙着在别的地方找乐子。
他看向酒保吉姆道:“人到了没...”
吉姆正忙碌地擦着杯子,刚准备倒酒。
见坎格列急匆匆的样子,有点紧张地点头颔首。
“在楼上...”
“坎格列老板...咳
(小声)大老板今天看着,脸色好像不太好。”
“我刚把酒送上去,你最好小心点...”
坎格列接过一杯啤酒,润了润嗓子,顺便拍了拍吉姆的肩膀。
“好小伙,有眼力劲。
...我请你一杯。”
说着他从口袋里随便掏出几枚铜币递给吉姆,接着喝光酒杯,快步走上楼去。
矮马酒馆整体不大,装潢也比较老旧。
昏黄闪烁的煤油灯,执拗作响的木地板...一眼就看得出穷酸样。
其结构分为两层,下层是吧台、餐厅、以及后厨和一件小休息室。
上面则是一件独立会议室和几张球桌,还有打牌投骰子的棋牌桌,整体比较满档。
但就这种陈旧样,也花了坎格列不少钱。
坎格列一边上楼,一遍搓着手然后拍打在脸上,活动着表情。
一路迎着风小跑,让他脸有点僵。
他尽量扭动着脸部肌肉,让自己摆出亲切可人的笑脸。
他有预感,自己交出这笔烂账后,楼上的情况会比较棘手。
也没准自己最近的‘经营不善’,早就被老板听到了些许风声。
毕竟老板可是出了名的爱财如命啊!
尤其是提到‘唉,没赚多少’、‘抱歉,亏钱了’、‘不好意思,弄丢了’...时。
他时常能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越这么想,坎格列不免越紧张。
因为这次赔的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光是看着账本,就有点触目惊心。
他感觉胸口邦邦地猛跳。
走上楼梯,最后在小型会议室前整理了下发型仪表,他鼓起勇气推门而入。
“啊...!嘿!”
“嘿,好久不见了,顾里安!”
“我亲爱的...可敬的老板~~!我的好老大!”
说着,会议圆桌上摆放着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瓶罐,映入他眼帘。
坎格列挠了挠浓密的胡子,就着昏暗的灯光,向会议桌尽头看去。
圆形会议桌的正对面,那坐在椅子上的年轻人,面色阴沉。
‘坏了...这表情?’
‘这这这...
他别是早知道我赔了不少钱吧...’
坎格列心底不由得又紧张了一下,急忙吞咽了口唾液。
“核对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
对面毫无生气的抛过来一句话,让坎格列不免心虚。
他听出顾里安没有上来就问钱和账户的事。
这在平常来说,是非常罕见的。
坎格列顿感不妙,他猛地联想到有句老话:
暴风雨来临前总是格外的平静。
按常理来说,他或许先该假么假事地核对一下桌子上的货物和订单,但他有点犹豫。
或许有话直说,会比拖来拖去要更能赢得别人的原谅。
这么想着,他已经不自觉地从怀里掏出了笔记本,准备开始清点。
‘?’
‘操...我这是在干什么?’
他愣了一下。
‘别怂啊..坎格列!从小到大就没有能让你怂的东西。’
‘可不能现在突然萎了啊!
就是实话实说,赔钱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坎格列默默给自己打气,收回本子,用那双大手,上下揉搓着自己脸。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踱步绕过桌子,走到顾里安身旁。
从一旁抽出一把椅子,然后稳稳坐下。
顾里安看着他的奇怪举动,莫名感觉到一股悲怆的气息。
坎格列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态度恭敬又谦卑地小声告诉顾里安。
“老板。
咱们现在有个小小的困难。”
“...怎么了?”
“...”
“咱们...快破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