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长得快,年遐龄如今都有些抱不动水笙,只能是让水笙在他边上坐着,再拉起小女儿的手慢慢说话。 年遐龄公务繁忙,能抽空来看她一眼,又陪着能说一会儿话,水笙已是觉得不易。 到底不是真小孩,不会没了爹娘会吵会闹,让人生烦。 年遐龄来看水笙,也有享受天伦之乐,放松放松的意思。 “今个儿吃了什么?有没有读书?没了你楚先生的教导,也不能放松,知道吗?”年遐龄一开场,问的大多是这几个问题。 这些问题有时都不用水笙回答。 但今天,水笙没让许氏应答。 “我吃了个鸭子汤,可好吃了,只是姜妈妈不让我多吃。”水笙在年遐龄面前,告起状来。 年遐龄见水笙馋的不行,笑问道:“是什么鸭子汤?” 姜氏回道:“就是一道普通的老鸭扁尖汤,只是那汤炖的咸鲜香浓,合了姑娘的口味。” “嗯……喜欢啊,喜欢的话,爹让厨房做。”年遐龄宠溺地道。 水笙对着手指,道:“还是不要了吧,姜妈妈说,不能多吃鸭子。” 姜氏上前解释道:“鸭子性寒,姑娘确实不能多吃。” “原是这样。”年遐龄伸手包住水笙的双手,轻轻拍了两下,道:“那确实是不能再吃,咱们吃别的,还有什么喜欢的?” “有的,有的,昨天吃了牛肉饼,香香的,配粥吃也好吃。”水笙好不容易才想起,昨天吃的是什么。 “嘴可真叼。”年遐龄笑骂道:“也真是会吃……” 牛肉自然是有得卖的,年府要吃,自然也吃得到,但也不缺这一口,因此也不会特地去买。 问过平日的生活用度,年遐龄关心起水笙的学习来,还特地让人拿来书本,想好好考校考校水笙。 这个,水笙倒是不怕,她就算是生病的时候,也没有疏于复习,她如今可有大把的时间,用在学习上。 年遐龄问什么,水笙就答什么,有时水笙答不上来,年遐龄就直接讲解。 水笙学到什么程度,年遐龄是有数的。 “咱们的小水笙,知道的可真多。”年遐龄真心夸赞道。 水笙虽学的尚浅,但竟是半点儿不曾遗忘。 “你像你哥,他也是一学就会。”年遐龄不知想到什么,收回了手。 水笙却知道,她这是托了前世的福。 “二哥学问比我好多了,他都是举人了呢,我要向他学习。”水笙用一种崇拜地语气说道。 年遐龄改了口气,用一种颇为严厉的语气道:“谁说我说的是你二哥!” “爹……”水笙见年遐龄胡须炸开,满心怀疑,也不知是自己的哪一句,触怒了亲爹。 年遐龄见水笙似吓着了,抖抖胡须,道:“你还没见过你大哥是不是?我跟你讲讲你大哥,你大哥也是少年中举……” 水笙想,他爹可能是寂寞了吧,如今儿女都大了,孙子辈又都不在身边,只能来她这里,找找存在感。 年遐龄讲的细致,话也渐渐多起来,这心里,也生出一种怀念之感,可又忍不住拎出二儿子年羹尧,来做个对比。 “大哥竟这样厉害。”水笙第一次这样仔细听爹提起大哥。 大哥年希尧能成功通过科举,进阶官身,对于孔孟之道自然精通,更难得的是,年希尧还旁通杂学。医学、算学、工笔花鸟,更有工匠技巧,似是没有不会的。 渐渐地,年遐龄看水笙的眼神有些不对。 水笙正掰着指头数,一边书,一边还发出些微赞叹声。 年遐龄看着水笙的反应,觉得这样才对。 “水笙……想不想学这些?”年遐龄试探着问道。 浑然不知年遐龄用心险恶的水笙,一口答道:“想学,我都想学,二哥给了我一张琴,我都不会用,只能放在一旁干看着。” “都学,都学,爹给水笙请师父,一样一样学。”年遐龄心里已有了打算。 年遐龄在对年羹尧的教育上出现了偏差,现打算在水笙身上找补回来,以证明不是他的教育出了差错。 可又一想,年遐龄认为问题可能是出在老师上面,年羹尧在少时频繁更换老师,没个人持续地引导,才使他没了定性,行事不会考虑后果。 但所有一切的打算,都须要水笙有个好身体,水笙可不像年羹尧那样,经得起摔打。 想到这一节,年遐龄又有些迟疑。 水笙却已兴致勃勃,抓住年遐龄的手,道:“爹可一定要说话算话啊。” “怎会。”年遐龄心虚地抬高了声音,道:“一定说话算话,明天就给你找先生。” “好!”水笙开心地鼓掌,为自己不用再呆在自己屋子里而高兴。 年遐龄脑子一热,想了这么一出,还得找苏氏商量,只得提前离开。 水笙将年遐龄送到门口,年遐龄怎么也不让水笙出门,甚至还让许氏将水笙抱到内室,才让下人掀开遮挡寒风的门帘。 回到室内,水笙让人拿年羹尧送给她琴,想好好擦一擦,毕竟,马上就要用了。 年羹尧的请罪信姗姗来迟,虽然信中用词恳切,感情至深,但在年遐龄心里,有着厚厚的一本,关于年羹尧的黑账。 因此,年遐龄依旧如打算好的那般,提笔写了封长信,好好斥责了年羹尧一番。 年羹尧接到回信,也是心甘情愿地受了,且回信道:爹说的是。 除了给武昌的家中写信,年羹尧还亲自买了好些京城土产,让人一道儿捎回去。这里面,就有特地给水笙的。 年关将至,家中的年味儿是越拉越浓,只可惜这一年里出了许多事,家中又少了一个人,这年味儿到底是淡了不少。 年关一过,还在正月里,年遐龄就将请的师父都找了来,让水笙先认个脸熟,而后再安排水笙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