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魏二狗,还不给老娘死上来!”沈苍术清清嗓子,吼了一句魏老太独有的声线。
那叫一个泼妇。
不过甚是管用,魏二狗当真如一条死狗一样爬上来了。
她先是的张三面前,离了点距离站定,一脸的真诚。
“孩子,家里拿不出银钱了?家里不行了才来偷的爸?婶子理解的,我家那混小子瞎说的,婶子心里有数,你既挑了一担,就赶紧家去洗洗罢。”
张三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但家中父母死得早,父母死时他不过七八岁,是跟着阿奶过活,后来阿奶没了,跟着大哥过活。
可惜家中兄长对他不好,嫂嫂也刻薄,待他非打即骂,还不常给饭吃,养成了这般软弱又偷鸡摸狗的性子。
魏家兄弟不好惹,他本是不想来偷的,却是被自家兄嫂逼着来的。
现下沈苍术这样,戳中了他心中模糊的阿奶模样,当即热泪盈眶,匍匐在地磕了几个头。
“婶子大恩,小子记在心头,这一担粪,是救了我的命,来日必定会报。”
说完,竟是羞愧的担着一担粪走了。
沈苍术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老古人就是真诚哈。
她本意其实是想解决纷争来着,想着就算对方不讲理,但自己做出这番模样,自己这方就占理了。
而后,她转头扫了一眼魏二狗,其中寒霜不可讲,魏二狗生生打了个抖。
老娘生起气来追着他打的时候都是有的。
沈苍术没有搭理他,而是转头瞧着一众看热闹的庄民,“这镇上的夜香日日涨价,大家伙怕是愁来年的庄稼罢?”
她这一问,直问到了众人的心坎里。
“是呢,今年的夜香如此贵,沤不了肥,明年就不一定能吃上饭了,到时真要卖身去了。”
金
顶庄没人能吃饱,所以这话,可不是说说,吃不上饭,那就是要到饿死的程度了。
“你说这老天怎么不一下劈死这刘乡绅,以往有粪夫卖,那多便宜,要是让对方挑粪,还能卖钱哩。”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哟?”
“魏婶子,你家的夜香真不卖?你那几头猪长起来,那粪定然多,你就是贵些,只要比刘乡绅的便宜,我们都会买。”
世道难,百姓亦难。
到了最难的时候了,沈苍术朝对方看去,是个媳妇,瘦瘦小小,脸色蜡黄,苦巴巴的。
到了她出主意的时候了,沈苍术觉得自己有些卑鄙,这些人明明看起来很质朴,不像是能记仇的模样。
但是,人性,谁说得准呢?
她也是要生存的。
她也苦了脸,“我有一方法,原本是不想说的,但是瞧你们这般,我也知道其中的苦,就不忍了。”
众人来了精神,“婶子有甚方法?有效吗?尽管说出来,哪怕无用,也无人怪你,相反要谢你呢。”
反正也没此刻更难的时候了。
“你们看那山上,林子越是密的地方,树越是长得好,你们可有去琢磨过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