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排污道有多长?至少得闭气多久才能通过?”
“大概有个十丈长,排污道不比水里,要过去怎么也得半刻钟。”
“半刻钟?”
一听半刻钟,刘文耀又泄了气。
半刻钟大概就是七八分钟,一般人哪能闭气这么久,而且要从水下潜过去,有多少人会水还不一定呢。
还不待刘文耀沮丧,胡老爹就起身抱拳道:“其实不用每个人能闭气这么久,只要有一个人带着绳索先过去,就可以把其他人都拉过去,我们胡家庄世代都是吃水上饭的,打小就在水里泡着长大,不难办到,如果将军不嫌弃,胡家庄的儿郎们愿听差遣。”
“除了您老到访,还有其他人?”
“一共来了八十七人,黑子今天回家一显摆,其他后生们屁股上像是着了火,都坐不住了,直嚷嚷着要到将军座下效力,拦都拦不住。”
“胡伯,刀枪无眼,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们都知晓,可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哪没凶险,就光去年一年,我们庄子就过了四次大兵,闹了两拨水匪,家家带孝,户户有丧,苛捐杂税又重的要命,实在是没个安生日子了,左右都躲不过,倒不如跟着将军去搏个前程,来时都想好了,生死各安天命,怨不得旁人。”
“好,快带我去看看胡家庄的好汉...”
子时三更,城内一片死寂,除了偶尔的狗吠,再无一点声响。
东门排污道外,黑影幢幢,为首的正是胡家父子和陆黎等人,此处虽然看不见水下的排污道口子,但散发的恶臭仍然让人有些窒息。
陆黎小声地叮嘱道:“黑子你记住,进去之后不可逞强,一定要先看明情况,瞅准时机再动手。”
胡万把脸一撇,不满道:“黑子也是你叫的?都督都交代了好几遍了,用得着你啰嗦?”
“哎,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
胡父赶紧打圆场道:“黑子,收收性子,这位大人也是为了你好。”
“还是您老明事理...”
胡父麻利地脱下身上的所有衣物,然后在腰间绑了根粗麻绳,仔细地系紧扎牢,又比划了下长度,胡万则递过两个猪尿泡做的气囊,不忍心道:“爹,还是让我打头阵吧,万一要是有个好歹,我可怎么和娘交代啊...”
“交代个屁,你这张臭嘴,就不能盼点好,这条排污道在万历爷的时候疏通过,就是你爹我第一个下的粪坑,里面的弯弯绕绕,闭着眼睛也能摸见,能出什么事?”
说完一把夺过气囊,扎入了水中。
胡父告刘文耀是半刻钟,其实是保守的说法。
排污道就是下水管道,天津城商业非常发达,百姓多赖此养家糊口,种田的不多,所以满城的粪污都是通过排污道直接排进河里,虽然城门这一截只有十丈长,但那是在找对路的情况下,粪污烂泥淤积了多年,粘稠无比,人一进去就会失去方向感,一旦走岔,基本上就再没机会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