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人火气很大,音量很足,所说的话,被军将一字不落地听在了耳中,不觉间攥紧了拳头。
“都听到了吧,傻站着干嘛,还不快去...”
而受了气的小厮怒火更甚,话也不多说,就连推带拽地把军将赶下了船。
随行的副将看在眼里,气愤填膺地道:“将军,他们怎敢如此对您,实在是欺人太甚。”
“哎,文贵武贱,能有什么办法,受着吧...”
“咱们这一路来受够了他的鸟气,等找个机会,定要让他好看。”
“那也得逮到机会才行,好了,别发牢骚了,去前面看看,想办法疏通河道。”
就在船队被堵得动弹不得之际,后方突然出现了好多小船,都是梭形尖底的快船,看到前方有阻挡,却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
军将打眼望去,就见那些小船上都鼓鼓囊囊装的满实,上面遮盖了苫布,看不清虚实,可吃水线却不深,显然没多少分量,艄公们一个个铆足了劲,把船桨抡的飞起,直奔大船而来。
“坏了...”
军将眼皮猛跳,似乎已闻到了火油的味道,于是立即大喝道:“快,把后面的火船拦下来...”
五百水军出自诚意伯刘孔昭的操江水师,是南明现存的唯一一支正规水军,基本的军事素养还是有,见状不对,立即就在军将的指挥下,放出三条战船,与船队拉开一定距离后,成品字形下牢铁锚,组建防线,同时大小火炮弓箭疾射,向着飞速驶来的火船倾泻而下。
不少艄公被击中,双方距离也足够近,于是剩下的艄公纷纷跳船逃逸,但火船已被点燃,在惯性的作用下,依旧与拦截的战船撞在了一起,碰出了一片片浓烟与火光。
还不等人松口气,忽然岸上又传来一声梆子响,紧接着冒出了无数的人影,各持刀枪棍棒,喊杀声震天。
砰...砰...砰...
岸上的乱匪竟有火铳,位于战船上的几个水军士卒猝不及防,被铅丸击中,连惨叫声都发不出就栽落水底,而除了火铳,无数的大小石块也一并带着呼啸袭来。
剩下的士卒连忙躲在船舷下面,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此处河道狭窄,河面的宽度不足五十步,而战船离岸的距离才二十五步,也就是说,岸上的乱匪只要不瞎,对着战船随便招呼些什么,都可能有收获。
“将军,真他娘的邪了,匪寇竟有火铳,而且听声音,比咱们用的还好,还有没有天理了,等回去了,我定要去工部讨个说法...”
“哎...”
军将通过船舷上的孔洞打量着四周,只见来路已被烧成一片火海,去路被几条沉船牢牢堵死,连个缝隙都不留,无数的乱匪则乘了小船竹筏,渐渐地靠了上来。
“还想着回去?咱们兄弟恐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从一开始的心惊胆战到现在的绝望认命,军将也坦然了,瓦罐不离井上破,大将难免阵前亡,自从军那天起,他就料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死的这么窝囊,这么没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