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一听,顿时急了,忙道:“颜儿,我说过,此事我不曾怪你,你又何必如此,况且押送你的官差已死,你去了不就是自寻死路”
施颜低头看着地上斑驳的光影,笑了笑:“那也是我应该走的路”
“颜儿...”
“时年哥哥,莫要说了,替父申冤是你的责任,替父赎罪也是我的承担,颜儿只是长大了,你应该为颜儿高兴才是”
“颜儿,我真的没有怪你,反而你如今的境遇,全是受我所累,若说赎罪,我也该向你赎罪”
施颜看着面上一派纠结的时年,颇有些幼时的影子,不禁看呆了去
“颜儿?”
时年见她出神,不禁唤了一声
施颜立即回神,笑颜如花,刚想开口说什么,就感觉肩颈一痛,立时昏了过去
时年眼疾手快,瞬间往前接住了施颜软倒的身子
望向出手的墨璃,问道:“阿璃,你做什么?”
墨璃将头一偏,眼睛转了转,回道:“看你们太磨叽,便想了一个主意,你是不是不舍得施颜去流放之地受苦?”
时年轻叹了口气,神色认真,“自然如此”
闻言,墨璃嘿嘿一笑,凑到时年身前,故作神秘道
“若你信得的过我,便带着施颜跟我走”
时年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他的确信得过墨璃,便将施颜抱在怀里,跟在墨璃和小七的身后
走到一处树林里,小七上前一步将早已备好的马匹牵了过来
墨璃抬眼看了看时年那匹马的马鞍上,什么也没有,不禁有些犯难
对于有骑马经验的墨璃三人来说,只一副马鞍便可日行百里无所损伤,但是施颜到底是京城里娇养长大的,怕是劳途奔波会有些受不了
“你们等我一会”墨璃思索了一瞬说道
“怎么了?”小七本能的问道
“我再去搞个软垫来,这样施颜坐着也能舒服些,不然到了地方,她的腿会被磨破的”
闻言,时年感激的看了墨璃一眼,饶是一向周全的自己,到底是没有墨璃细心
不过墨璃虽说是去搞个软垫,但小七和时年皆知,其实就是去偷
但有一点,时年和小七还是很好奇的,墨璃每每不仅能搞到东西,而且搞来的东西都不是凡品
即便是施颜身上正穿着的那件外衫,虽然布料比不上她平日所穿,但也绝非普通百姓家所有的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墨璃终于是再次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
只见她右手臂膀间搂着一团灰扑扑的东西,脚下轻盈,几个呼吸间就落身在小七和时年的眼前
墨璃站稳之后,伸手将臂弯里的灰兔毛坐垫掏了出来,递给小七
小七会意,拿着坐垫径直朝时年的马匹走去,将那灰兔毛坐垫搭在马鞍上,又将四周用绳子系紧,以免途中颠簸掉下来
等一切准备就绪,时年双手扶着施颜的腰,脚下轻点,两人便已经在马匹上坐好了
墨璃小七见状,也翻上马,随着一声‘驾’出口,三人的马匹便同时奔了出去
三人本身走的是官道,无所谓谁在前谁在后,直到后面墨璃在空中扬了扬手,时年和小七明白这是要换道了
刚一进入荒野小道,几人就觉得颠簸的厉害,尤其是时年,生怕将施颜给颠醒了
但实际上,几人在官道上策马奔腾的时候,施颜就已经醒了
本想出声,但见前面是墨璃和小七,便知自己现下靠着的人是时年无疑了
施颜从没有这般靠近过时年,即便是在幼时,也最多是拉拉手,捧捧脸这样不算亲昵的举动,现在施颜觉得时年的怀抱甚是温暖,虽知不该,却还是不舍离去
只软着身子,将全身的力气都卸在时年的身上,贪念着最后的亲密
时年的心思一直是放在策马上,一手执缰,一手坚实有力的揽着施颜的身子,担心她会掉下去,倒没有察觉到身前之人的呼吸逐渐紊乱
墨璃则是在前方继续带路,又驰行了数十里,墨璃才猛地拉着缰绳,马头顿时高高抬起,就又被墨璃按了下去
“到了”
墨璃清亮的嗓音响起,对身后两人喊道
两人也立时勒马止步,朝前望去,忽然时年就轻笑出声
墨璃和小七不明所以,面含疑惑的望着他
时年看着眼前的破庵庙,若不是那庙前挂的牌子不同,时年真要以为是玉清道长诈死,新寻的住处呢
随即对着牌子上的“静思庵”三个字问道:“这是何处?”
墨璃白了他一眼,随口道:“不是识字吗?自己看”
时年知道墨璃是在故意逗他,也不气恼,反而是一本正经的继续追问
“这便是你说的想到的主意?”
墨璃点头,这个庵庙是当初和祖父一起偷偷返京的时候路过的,本以为此处没人,便想借宿一晚,不曾想里面竟有姑子,倒是闹上些误会
好在那姑子并非心思狭隘之人,无甚责怪,反而是对墨璃多有喜爱,后来墨璃偶尔偷偷回京时,皆会过来看望她并宿上一晚
“此处远离京城喧嚣,是个静修的好地方,与其让施颜去凉州那严寒之地受苦,不过青灯相伴,也是赎罪不是”
时年并不意外墨璃会听见先前自己与施颜的谈话,只是墨璃所说,也不无道理
这里清净异常,与玉清观多有相似之处,时年并不觉得在此处是受苦的行为,反而更有助于修身养性
靠在时年身上的施颜自是也听到了墨璃的一番话,思索片刻之后,心底也甚是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