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平见三个女孩子都不作声,便抬头看了看她们:“怎么了?莫非我写的太好了,把你们都给震住了?”
金樱撇撇嘴巴道:“都不知道你写的是什么,你就这么自信?”
薛平平笑道:“我说我现在写文章是有如神助,妙笔生花,文思泉涌了,你们一个个的还都不信!那好我就读给你们听听,看是不是好文章!”说罢,便将写满字的纸张拿起来,抑扬顿挫地读了起来,“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读完后,薛平平扭头看了看她们,见三个女孩子都怔怔地看着自己,便笑着说道:“怎么样?这篇文章写的可好?”
李静姝这才摇了摇头道:“平哥儿,你……你这读的……我们……我可什么也没听懂啊!”苏叶也跟着说道:“是啊!我也听不懂,你这写的是什么?是莲花吗?我怎么没听到莲花在哪里呢?”
金樱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明显是幸灾乐祸。至于她的评价……她一脸的看好戏、不屑于发言的小表情,就说明了她的态度了。
薛平平瞪了她一眼,翻了个白眼,方才回答苏叶:“这文章里面,都写了好几个莲字,你愣是没听出来……呵呵……我可真的服了你!小叶子,你改个名字,改叫小聋子得了!”
苏叶顿时便撅起了小嘴巴,不乐意地说道:“我才不改呢!什么小聋子,我耳朵又不聋,是你明明没写好嘛,还来怨我没听到!”
薛平平摇摇头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听不懂就听不懂吧,反正这是篇绝世美文,太太看到了一定会喜欢的!”说罢便不再理会她,又伏案写了起来。
薛平平伏案一边写了好几篇文稿,方才停了下来。
看着满桌子的文稿,三个女孩子面面相觑,都有点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毕竟事实摆在面前啊!他写这些文稿,除了蘸墨、换约……根本就没有停顿,文不加点是形容,标点符号他还是给加上了的,但说一声如行云流水当真不是形容词了!
薛平平看了看满桌子的文稿,嘿嘿一笑,又回头看看三个无言以对的女孩子,挑了挑眉毛,吹了声口哨:“怎么样?被我这下凡的文曲星给吓住了吧?哼!你们连读都读不下来,听都听不懂,还敢来瞧不起我?”把笔一搁,站了起来,拍拍双手道,“交给你们保管了啊!不许给我弄坏了,晚上要拿回去给太太看的,你们谁给我弄坏了谁负责赔我!不然……我也会告诉太太,好好的收拾她!”说罢哼了一声,抬手抹了一下鼻子尖,小手朝身后一背,转身走出房间。
金樱愣愣地看着薛平平背影,颇有些不忿地啐了一声:“呸!就会吓唬人!”转身询问李静姝的意见,“翠姐儿,听太太说你读过很多的书,你看他这些文章……写的怎样?”
李静姝在薛平平写这些文稿的时候,便站在旁边看过了,此时听金樱问她,也不知应该如何评价,拿起一张文稿,小声念诵起来:“予夜梦洞庭湖畔巴陵郡旁岳阳楼,刻有前贤信人名篇诗赋,醒来亦有所感,故以此文记之。”读了这一小段序文,便给她们解释,“这是说……平哥儿夜里做梦,梦到了……洞庭湖边的岳阳楼,看到许多人写下的诗赋,醒来后想了许多,因此写下这篇文章。”随后又清了清嗓子,往下念诵。
“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然则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览物之情,得无异乎?
若夫淫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曜,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薄暮冥冥,虎啸猿啼。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李静姝念完后,苏叶和金樱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李静姝只觉这篇文章……似乎写的极其出色,其中韵味倒是觉得非常醇厚优美,但好以哪里她又说不出来,只是拿在手中默默看着,细细品味着。
倒是金樱着急了,小声问道:“翠姐儿,这……这到底写的怎么样,你倒是说啊!”
苏叶低声笑了起来:“我听着很好啊!这篇文章肯定写非常非常好,若是传了出去,肯定会让那些秀才连声叫好的!”说罢又花痴地看着薛平平,眉开眼笑地说道,”平哥儿真了不得,能写曲子能编大戏,还会那么多东西,这又写下了这么多好文章,那……平哥儿说不定就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呢!“
她口中的秀才,并不是明清时期科举中的秀才,而是指文才出众、文笔秀美的文人士子。
金樱觉得非常刺耳,横了她一眼抢白道:“也只有你这样的,不管听不听得懂,就一个劲的说好!我看……肯定是他抄的!哼!他才多大,就是会写几个字,那会写什么文章?抄的……就是抄的!哼!好什么好?好厚的脸皮?还文曲星?嗯……好个抄人家文章当做自己写的、厚颜无耻的文曲星?”
苏叶反驳道:“你呀……就是看平哥儿不顺眼!先前平哥儿还写了那么多曲子呢,还编了三出大戏呢,你看的都入迷了,人家戏都演完了你还舍不得走呢!这会儿又来说这话,哼!我看你才真的是厚脸皮呢!”
金樱啐道:“呸!先前他也没说是自己写的啊!我只听说……是……是他记下的,这回的文章……我看也是那样的!“
苏叶撇撇嘴巴道:‘你就嘴硬吧!不但嘴硬,连听都听不懂,你又知道什么好坏?”
金樱鄙夷地说道:“我是听不懂啊,可我还没想到小叶子有这么高的文才,莫非你听懂了?”
苏叶笑道:“虽然我没听懂,可是觉得……平哥儿好厉害啊!我能感受到……这篇文章真的写的非常好啊!平哥儿真厉害,这么大的年龄就能写出这么好的文章来,长大了肯定能出将入相的!”
金樱鄙夷地哼了一声,取笑道:“是啊!平哥儿长大了出将入相,你做了他屋里人,也就能随着他水涨船高了,说不定也能给你弄个朝廷的封诰让你美一下呢!”
苏叶顿时羞红了脸,拍了她一下,反驳道:“说的好像你不想似的!别忘了他先前说的,他可是说过会向太太要你的!呵呵……你才是那个人呢,他早就看中了你,你想逃都逃不掉的!到时候肯定会给你弄个封诰的!”说着又来挠她痒痒。
金樱听着苏叶的反驳,又被她挠得忍不住的娇笑不止,便一边躲闪一边反击:“啊……呵呵……你……你个小叶子……你才是的……真不知羞……”
李静姝听着她们俩的取笑打闹,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酸意,不悦地横了她们一眼。
苏叶躲闪着,突然一眼瞥到李静姝不悦的神情,顿时心里便觉一阵寒意涌出,急忙拉住金樱,小声说道:“别闹了……哎哟……我说你别闹了……”
看着苏叶朝她连连使着眼色,金樱这才止住,也急忙看向李静姝。李静姝与苏叶年龄差不多,比之金樱要小上两岁半,虽然现在看似与她们相处融洽,亲密无间似的,平时也没有区分什么上下尊卑,但她俩都明白,依这位现在清宁和薛平平母子心中的地位,以后极有可能是他正妻,而她们俩最多也就是个妾室。只是金樱仍然有点不甘心,看着薛平平就不顺眼更不服气。但这时代的世风、规矩,使得她也不敢造次,真的去做什么挑战旧秩序的新女性。
李静姝见她们两个安静下来,便将手中的文稿放下,轻轻说道:“金樱姐姐,小叶子,你们把平哥儿的这些文稿都收好,晚上回去时拿给太太看。太太真要看的高兴了,说不定你们俩都能得个好呢!”
金樱、苏叶见李静姝吩咐下来,便也规规矩矩地答应着,上前收拾。
薛平平走出房门来,又来到小工坊,见到郭恭林正带着人熬制草药。郭恭林见薛平平过来,便急忙去洗了手迎了过来。
薛平平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我先前所要的药材,都准备齐全了?”
郭恭林答道:“都准备齐全了。而且全按你给的炼制工艺给炮制过样品了,看那成色都不错,现在正按流程开始大规模制作呢。”朝前一个工棚一指,“做好的药膏都存放在那边,冷却好了,色泽如玉,其质如蜜;做的丹丸颗颗如珠,就存在隔壁。现在就等着你来过目,如果可以便会装盒。”
薛平平又问道:“那我要的小盒子都做好了没有?”
郭恭林道:“都做好了,两种不同的小盒子,都做的很精致小巧,而且上面也刻了咱们家铺子的名号、药名以及用途,如果售卖,人家一买就知道是做什么用的。”随即又笑着说道,“平哥儿你这一手真是绝了,我看这东西不管平民百姓还是富贵人家,都是需要的,那么多人家都需要的东西,就绝对能赚大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