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魏延一勒战马,朝着己方骑兵追去。
魏延刚一走,刘辟龇牙咧嘴地捂着左肩,连着倒抽几口凉气。
他猛踹一脚已经断气的何仪,拔出其胸口的环首刀,径直朝其脖颈剁去。
再度上马时,刘辟马后已悬着此战最大战功。
何氏黄巾军中的大哥何仪的首级。
嗯,论地位,比魏延斩的何曼还高一筹。
刘辟环顾周遭,虽视野之内尽是人头攒动的场面,但不难看出,何氏黄巾已彻底溃败。
长长呼出一口气,得亏自己站对了位置。
茫茫人海中,一名骑哨快速穿过人群,四处打探魏延的下落。
通过一次次转述,他终于找到了魏延。
“禀魏将军,龚都军日夜兼程,将于明日提早到达阳安县,府君已率部曲先去阳安布防了。”
“提前了?”
魏延心生不妙,何氏黄巾虽已溃败,但实际伤亡不过两成。
若是军中有个稍有威望的人站出来,稍稍整顿之后,又是一支战力。
原本魏延是打算花两天时间,将这支黄巾彻底打垮打散,该杀的杀,俘虏的俘虏,让他们难以再成合力。
如今却是阳安有变了。
“阳安形势危急,且主君也在那里,万不容有失,传我军令,全军止战,勿要追击溃兵!”
令声即下,各部听命,相继收拢了战线,任凭何氏黄巾逃走。
刘辟也发现了这怪异,便骑马寻来魏延处。
“将军,为何停止追击了?”
“阳安有变,龚都明日就到,我等需即刻启程前往。”
“那我呢?”刘辟不假思索问。
“渠帅既然受伤了,那就好好修养吧。”
“我没事,战事紧急,不如我这三千人,也随将军同去吧。”
魏延想了想,多些兵马,确实多分助力。
“渠帅若执意坚持,就依渠帅吧。”
刘辟咬牙拱手,旋即也去下令收拢兵马。
···
翌日,阳安县。
诸葛巡与诸葛亮一同站在北城门楼上,向北眺望。
这里是淮汝新区的边沿地带,地势不似鸿隙陂平坦开阔。
在阳安县的西北,还有一片规模不小于大复山的群山,名唤凤鸣山。
然而此山不涉要道,难以成险,只是一处景观而已。
“兄长,来了。”
诸葛亮的声音提醒道。
诸葛巡抬眸远望,地平线上出现了渺小而密集的黑点。
敌军佣兵过万,而诸葛巡一方,区区五百来部曲,即便加上各县带来的半吊子县兵,也不过七百人。
而且部曲中大部分人,是要三人一组操作大黄强弩的。
诸葛巡看一眼城墙上成排的大黄强弩,这些利器是他的底气所在。
“三弟,为兄觉得有了这些,龚都未必敢攻城,我等只需拖上一天,明日文长就该到了。”
即便大军到了眼前,诸葛巡说话还是轻描淡写,心态出奇的好。
这时,林默跑过来。
“主君,城中柴火,几乎都堆到城下去了,城中所有可燃之物,几乎都买来了。”
“战时征收,十分寻常,到了危急时刻,连房子都能拆,兄长却向百姓购买物资,兄长当真是独树一帜。”诸葛亮夸赞道。
诸葛巡目视远方,看着小小黑点徐徐变大,直到看出是人型的长条。
“等为兄的家当打光了,再向百姓索取,日后在淮汝新区,这要成为一项规定,百姓的东西,不可任意征收。”
“对于城防军而言,战备物资要提前做好储备,免得战端一开,急于向百姓索取,三弟记得,这东西要成明文律令。”
诸葛巡想着,说着……
“弟记下了。”
诸葛亮回话的同时,觉得又学到了一点。
寻常军中只储备粮草和军械,但实际上,涉及守城物资的,数不胜数。
兄长只是参与守一次城,便能发现这些缺陷,果真目光如炬,别具一格。
亲眼看着黄巾渐渐靠近,诸葛巡的平心静气也逐渐被心中波澜所取代。
诸葛巡无奈承认,还是有些紧张。
孙贵凑到身旁,问道:“主君,那傻缺黄巾已进入射程了,要开干吗?”
诸葛巡摇摇头。
“他们不急,我们也不急,敌不动,我不动,叫兄弟们都管好家伙,别胡乱开射。”诸葛巡交待。
“兄长,为何不趁敌疲惫挫其锐气?”诸葛亮问。
诸葛巡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只是觉得这样做,更好。
因为自己这边,属于是固守待援的一方。
“此战胜负关键,并非在我等,而在于文长何时能驰援到此,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诸葛巡说着,指了指敌军阵中旌旗招展的地方,“他给我们时间,我们哪有不要的道理。”
诸葛亮明白兄长说的他,就是指龚都。
虽然距太远,认不出龚都,但在帅旗那应该没错。
诸葛巡又道:“大黄强弩的作用,并非杀敌,如此多的敌人,强弩射散架了,也未必能杀死其一成。”
“它们的作用,在于震慑。”
诸葛亮若有所思,猛然间想到某书之中见过,要在敌军士气最盛之时,挫之,如此对敌方的打击,便是最大的。
兄长此举,或与此道有异曲同工之妙。
等待龚都军整顿军备,等待他们恢复力气,再等待他们提振士气……
总而言之,等待龚都军恢复到最佳状态,巅峰状态。
等他们发起进攻时,大黄强弩齐射,诸葛连弩箭雨齐射,一轮倾泻,予以致命打击,将其打懵。
“妙啊!”诸葛亮脑补完毕,由衷赞道。
“什么?”诸葛巡不明所以。
“弟以为兄长所虑甚妙,龚都兵锋最盛之时,便是其骄兵时刻,若能此时以全力震慑之,必定会大大受挫。”
诸葛亮说得眸光发亮,林默与孙贵也在旁听得一愣一愣的。
明明别人军队是己方几十倍,怎么两位主君说起来,跟优势在我一样。
诸葛亮继续道:“兄长,黄巾本就是流民山匪组成,散兵游勇般的军纪,若是震慑得当,说不定有一蹶不振之奇效!”
诸葛巡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想的,是这个呀。
被三弟说出来了,不愧是三弟。
“如三弟所言,需在其巅峰时刻,予以致命一击,如此,于龚都而言,所受打击与创伤,是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