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尾几乎没有停下来过。
陈玉楼虽然自小就学过风水。
昨晚少爷就特地吩咐过,李树国没醒,谁也不许去打扰他。
如今得了陵谱,读了一段时间,他自觉在风水五行上有了不小的精进。
“明叔。”
不过,在他身上却从来见不到恃宠而骄的神态。
那头猿猴却是头一次见。
见他兴头不错,陈玉楼趁热打铁,指了指远处的观云楼。
观云楼上。
要不是知根知底,陈玉楼都会以为是个人,也难怪刚在观云楼下,连向来从容镇定的鱼叔都差点破了功。
他最大的本事,便是舌绽莲花。
那玩意后世常见。
但能言能语的猿猴,周明岳闻所未闻。
陈玉楼忽然想起件事来,顺口问道。
忽然听到身旁传来一道温和的笑声。
酒量就要差了一些。
有温泉的地方,地下大概率存在火山。
思来想去,还是一头雾水的他,干脆摇了摇头,掀开被子起身。
“那我就托大了。”
吃饱喝足,李树国一把拎着竹篓大步朝前院赶去。
但即便如此,想将孩子送到山上学徒的人还是多到将山门踩破。
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摆在跟前,李树国自然是跃跃欲试。
这么好的机会又怎么会错过?
“……那好吧。”
这几天他外出寻找地火。
听到身后脚步声,鱼叔笑呵呵的转过身。
多少年,没吃过这么好的一顿早餐了。
“还是有天赋的。”
李树国也不耽误,吩咐了声,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庄外而去。
没想到,再睁开眼睛时,外边的天都亮了。
想着抓两个馒头留在路上吃就好。
下意识扭头望去。
身形稳如山岳,目光清澈,不见半点醉意的一幕。
“没什么。”
陈玉楼似乎想到了什么,心神一动,将身上气息敛去,这才放缓脚步,负手信步往书房外走去。
在他收拾进山的物件时。
好在,经过半天相处,他才发现袁洪性情温和、谦恭有礼,比起许多人都要做得好。
这得是什么家底?
蜂窝山的匠人,一天打铁无数,也只有两顿饭吃。
陈玉楼笑着摆了摆手。
起身往后院赶去。
只不过,对于炼制妖兵之说,李家历代人都只当做一个传闻。
虽然只看见一道背影,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先生!”
不过,一想到昨晚在观云楼中所见所闻,他又觉这样才正常。
听到这话,明叔脸上也是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五十多岁的人,头发几乎全白,脸上满是深刻的皱纹。
如今周明岳打开了话匣。
这算是个什么事。
只见它穿着件长衫,躬身而坐。
饶是陈玉楼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象。
迎着湖面上吹来的风气,陈玉楼吐了口气,将脑海里的胡思乱想收起。
隔着窗看到这一幕。
周明岳端着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一听这话,李树国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滋味。
百家姓,用了几百年的蒙学课程。
主人家都如此豪放了。
当然,还有一点原因,他平生就好一口杯中物。
“陈先生客气了,还要多谢给周某养家的机会。”
这蜂窝山和常胜山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能这么大?
苦笑着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筷子狼吞虎咽。
一旁的昆仑,也是绷着脸,再没有平日里的痴傻憨笑。
更让他难以相信的是,那位陈掌柜看着温文尔雅,自己就是喝不过他。
“对了,小兄弟,麻烦问下,陈掌柜在哪?”
“今天就学这两句话,先默记,回去后一人抄写三十遍,明天的课堂上我会检查。”
陈玉楼也被勾起了几分兴趣。
但能让少爷如此重视的,却只有眼前这一位。
他才知道,眼前这位比他更像教书先生的中年男人,在风水上造诣何等之深。
让他看上去更显老态。
周明岳一声冷哼,嗤之以鼻。
昨夜他倒是找鱼叔问了下。
他也不好寒了人家的心。
“当然。”
但就算如此,早上也就一碗稀饭,外加两根洋芋。
他李家人从来一诺千金,答应做到的事绝不反悔。
“张三链子?”
让陈玉楼心里终于有了底。
隔行如隔山。
整个陈家庄上下,只有他一人这么称呼陈玉楼。
当然。
他家祖上,也是无意得到那本奇书,之后才慢慢做起了销器打铁的营生。
比起当年他已经老了不少。
昨天鱼叔跟他说起这件事时。
那张醉意浸染的温和脸庞上,浮现出一抹自傲。
而周明岳的见识也同样不菲。
如今十年过去。
“鱼……老管家。”
大概率是别了盒子炮。
“行,我去看一眼。”
一杯接着一杯。
“区区十六字,又如何与天书相比?”
乱世里头能有碗饭吃,已经是绝大多数人的奢望。
更是丝毫不吝于口舌。
李树国手忙脚乱的随意收拾了下,只挑了几样趁手的器物,往竹篓里哗啦啦一堆。
只有那双眼睛却是清澈无比。
乡下寻常人家,一天能有一顿饭就不错,还是粗粮淡饭。
后厨那边便送来了一桌酒菜。
这家里上下,大小事情就没有他看不到的。
想着赶紧吃一口就进山做事。
昨夜,酒过三巡,李树国话匣子也渐渐打开。
周明岳的话,明显比往日多了不少。
一拍额头,李树国返回房间,简单洗漱了下。
“妻女还在家中等着,这……”
目光从两人身上挪开。
他心里顿时有了底。
但和眼下这一比,他才知道自己过得什么日子。
穿着一身灰色长衫。
还有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好,鱼叔放心。”
周明岳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鱼叔伱忙去吧。”
刚一推开门。
当年逃难来到陈家时,陈玉楼也曾试着找人打听过,不过他对往事似乎极为抵触,向来闭口不谈三缄其口。
抬头看了眼对面主位上。
他就看到外边守着一个年纪不大的伙计,听到动静,转过身看向自己。
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两鬓微白,身形有些佝偻。
然后便急忙走到桌子前。
这些年里,来往陈家庄的人也不少。
“他也不过是命好,盗了座西周墓,被他淘了两件玉器,翻出了周天全卦,否则凭他的能力,写的出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
民国初年却稀少无比。
一身青色长衫的陈玉楼。
平日里在山上,也没什么规矩。
湘阴境内有没有地火他不清楚,但听人说起过山里问热泉,一年四季泉水如沸。
“给他们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初步蒙学。”
他哪还敢耽误。
伙计摆摆手,“对了,厨房那边准备好了早饭,李掌柜是现在用饭还是?”
将他的杯盏倒满后,这才给自己倒上。
等他到的时候。
“陈先生。”
陈玉楼提着半杯酒,故意起了个头。
“另外……袁洪也在。”
不好再耽误陈家伙计的时间。
纵然他见多识广,看到袁洪起身口喊先生时,周明岳也被吓了一跳。
倒是昆仑,非常用力的想要发声,但出口间却是一阵模糊的啊呜声。
再看腰间厚实。
简单一番对话,让李树国对陈家又有了更深的认知。
从老掌柜那一代里,多少酒楼、酒馆都依附于陈家过活。
李树国随意扫了一眼。
“这段时间,就要麻烦明叔了。”
鱼叔在陈家一辈子。
伙计笑着回应道。
所以,接下来还有通天岭、飞仙村,以及赤须树,三千窟子军了吧?
早就知道周明岳来历不小。
但他也没想到,他来头竟然如此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