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的房地产,虽然也是关系复杂,但是操作起来简洁,时过境迁,拿麻袋装钱的场景不复存在,现在都是讨价还价,哪怕是高端产品,价格要是没得谈,那也是要降低客户的置业欲望的。
从前项目操盘,是让内部各线按着既定思路走,操盘上万变不离其宗,此“宗”可以理解为舒法,各种各样的执行都能找到术法去论证,如今以价走量居多,各种体验营销已不再是增值的逻辑,就跟穿得好看一点去相亲,那是应该的,但并3不会在人群中获得情感加分。
不单是客户与开发商之间谈价,渠道也要跟客户商讲价。
新的一天,周义一个电话将韩舒妍从案场调上会议室,因为有个会需要她做会议纪要。
会议室里,吊下来的幕布放着讲案的ppt,接着是提案人和听案人的分做两排。
“各位领导,对喜居的服务还有不明白的地方,我们现场答疑,或者提一两点宝贵意见,有需要我们今后改进的地方,我们也尽全力完善。”
说话的是提案一方的一个女人,盘着头发,干练的卡其色置业人员装,口齿清晰,声音清脆,老经理人的察言观色,全靠扫视。
周义坐在对面的边侧,往中间的领导层扫去,只是诸君神情,个个不同表情,像是听懂了,但又夹杂小动作,又像根本没听,毕竟开会不是解决问题的。
再看看身边的韩舒妍,本子上的字工整清晰,还有各种类似流程图的线条辅助,一节一节的,都写了有两页了。
“那我们今天的案子就讲到这儿吧,后续的合同事宜我们也尽快拟出来给领导过一过。”提案座的又一位男子代表开口。
“呃……我有个疑问,可能也是我不太了解北方市场,就是……咱们爱居所提到的前佣,是提前垫佣还是付佣?”周义说道,一脸的小心翼翼。
“是支付佣金的意思,我们喜居在北方有上七百多家店,像之前的鄂尔多斯,我们可是绝对主力,现在发力,客户一万几千那是非常自然且合理的事,我们可以调动所有资源,齐刷刷往珊瑚海发,北方客群跟南方不一样,南方人讲求安土重迁,北方的冬天,但凡有条件大家都想去南方走一走,因为冬天实在太冷了,对许多老人来讲那就是非常严峻的挑战,别看室内二十几度,出了们就是零下十几度,很多人是扛不住的,我几百家一起发力,一次几十组客户,我就打珊瑚海这个盘,那成交不就变得简单了么?”男子代表继续说。
简单?周义一听眉头皱了一下,这“简单”怕只是说得简单。
“简单?这个都不好说,钱在客户兜里,大环境不好,理性的人群自然就更多,尤其是旅居盘。”周义强调,同时扫视周围开发领导的表情。
好几个领导已经正襟危坐,问题已经说到点上了,不重视就显得不专业了。
周义转而看身边韩舒妍的记录,字写得实在一般,内容倒是很满,但可以说不知所云,他干脆抽过来自己补充。
“这一项领导们大可放心——”
“好了,道理上大家各有各的,要不我斗胆替开发拿个主意?”来项目这么久了,正缺个机会施展呢。”周义笑着朝中间领导们张口。
国资开发商怎么会这么轻易做决定的呢?不看各种分析,不听各种结论,不摆各种收益数字,这事都不会有个定论。
尴尬的时候,开玩笑就对了,尽管他们的出现是来自熊图家的引荐,而熊图,则坐在韩的旁边,他就跟听天书一样,文旅盘对小白从业者可是没那么友好的。
“哈哈哈!”
开发商的人都笑了,虽然不能完全听懂提报方的内容,但周义的意思是都知道的,毕竟周义连一搬张凳子这样的小事都要走正常对接流程的,跟开发商有关的东西,他更不会去碰。
“前佣的事情,回头喜居也做个数字测算方案,我们看一看,也给集团评估评估。”中间的一个领导说话,为会议画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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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办公室,韩舒妍重新前往前台,就剩熊图和周义。
熊图坐在门边的位置上,看着自己记的东西还是跟会上一样,半句话说不出来。
周义则点上烟,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办公室里侧,靠近窗户边。
“我给他们堵了一下,老爷子那边不会难做吧?”周义问道。
“这倒不会,”熊图说,拆一包软华子,本来是要挨个发烟的,但在会上根本没有操作空间,一是人认不完,二是没有过硬本事显现,压根就没人看他听他。
“也是别的关系找到老爷子,老爷子的意思是能成就成,不成也别影响到咱们,但老爷子说了,早说前佣这事,房都不给他们留。”熊图补充道。
“你明白熊总为什么这么火大么?”周义问道。
“我听着有点像先给钱后办事,就像新闻上说的相亲软件,充会员一定给你找到对象,乍一听挺好,但细想就特么扯淡。”熊图答道。
“哈哈,是这么个逻辑。”周义笑着点点头,熊图的进步果然突飞猛进。
“咱们给了钱,人就天天找人演咱们就可以了,这谁防得住?根本就防不住是吧,找几个妹子轮流跟你相亲,完了你始终就差一点,这边推你,那边继续拱火,不吸光你的血不罢休。”熊图说着来劲,又点了一根烟。
两个人分坐办公室两端,遥相对话。
他“这里就是周总办公室啦。”老远就听到了韩舒妍的声音。
两个人收住了喜居的话题,都说人人后莫议论是非,但是,不在人后议论,人前怎么议论呢?
韩舒妍走到了门口,物业同事那套动作她学了几分,右手贴腰,左手五指并拢,掌心对人,小幅度伸向办公室内,腰还稍稍倾斜,笑容保持端庄。
“周总,熊经理,喜居的几位代表找您二位。”
“哎,请进!”周义接话。
韩舒妍站在门外,进屋的是三人宛若老中青三代,走在最前面的越是五十来岁的男人,会上的他只是偶尔回话,看得出是领导层,却猜不出职级;其后是答辩的女人,最后是高大的年轻眼镜男子,会上是他方案的主讲人。
周义起身迎接,欢迎三人坐向会客的茶几桌。
“我自我介绍一下,喜居的李喜。”五十来岁的男人说道,向周义伸出了友好之手。
“李总,幸会幸会!”周义也伸去和气之手,顺便也自报家门,“舒欣行,周义。”
对方的名字一出,周义猜测这人大概就是老板了,李喜面容显老,头发却是浓密的黑色,身材高大,又似乎有些缩水,老板的姿态绝对够了,却没想到是这么大一个老板。
上亿身家的老板亲到项目谈业务,可见其重视程度,与此同时会上的内容又一次倒档进了周义脑子里。
几个人陆续坐下,熊图就像空气一样被诸人遗忘,喜居的这帮人大概率不知道他的身份,既然如此,那也只能干起端茶倒水的杂活儿了。
“舒欣行?我倒是第一次听这个销售公司,有什么销售案例么?”李喜问道。
“案例没有,经验还能凑点儿。”周义回答。
“哪些经验?”李喜再问。
周义没有接话,转话锋道:“哈哈哈,李总,说正事吧,背调的事你背调背调我就够了,并且也不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