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半个时辰，接着有几人提问，不仅关系到自己的所思所感，也为另外几人祛除了迷惑。

宁夜自然也有些疑问，可并没有着急询问，他所接触的仙门世界太过稀少了，只能细细聆听。

这段的时间，也能看出几人之间性格的迥异，相差甚远，白舜天自然天生的桀骜，字句如珠，往往能够切中要害所在，被众人所仰慕，譬如旁边的李陵，以其马首是瞻，奉若老大。

夏悠雪，那个第一位被选拔进入的美艳少女，不知何时也对白舜天翘目以待，面若桃花，流露出的一丝少女情怀，时不时注目，顾盼流连。

不过，以白舜天的天资，确实是几人中的佼佼者，即便抛开风传的白长老私事之外，也可为一众之表，风姿不凡。

也难怪乎有佳人侧目。

“那个，请问什么境界可以飞上天呢，像飞鸟那般”。

底下也有这种让人莞尔的询问，正是之前被白舜天奚落的木讷少年，“妄图”进入檀香苑的憨厚家伙，叫程宝玉，很有梦想的名字。

不理会那些撇嘴的轻视，穆长老仍是耐心解答，笑意盎然，道：“龙息境已是可以，神识离体，可把握契机阴阳，托生住肉体皮囊，进入天宇，自不在话下”。

“哦哦，第二境界应该挺快的”，程宝玉嗯嗯欣喜，全然投入到天空的世界中，无可自拔，目光发亮。

之后的各种疑难杂问，层出不穷，啼笑皆非的趣事也是不断，无知者才会闹出的笑话，即便以穆长老的心性，也有些嘴角抽搐。

宁夜见无人再问询，缓缓举手示意，道出了自己的困惑之点。

“弟子宁夜，困顿迷惑，希望穆长老指点迷津”。

对于宁夜此子，穆长老是比较看好的，相比于白舜天，他更有一种少年人难有的稳重成熟，波澜不惊，极为难得的苗子，点头应允。

其余几人也都侧首，毕竟宁夜的天赋展现，早已得到风炎长老的青睐，只是太过普通，并不张扬，属于不起眼的路人。

宁夜慢慢理清头绪，组织好语言，道：“仙池境界的开启，是修行的根本，想来应该是婴孩出生之后，便已经形成，也就是说普天之下，凡人皆可踏入仙门了”。

“自然不错”，穆长老颔首赞同，示意继续。

“若是如此，类同于其它族类，即便非是我人族，诸如鸟兽鱼禽，若是开启灵智，得窥道法，也可脱离畜道，创立不朽了？”

不待长老回复，底下那叫李陵的少年开始嗤笑：“怎么可能呢，畜生怎可与我人族相比，那岂不是六道颠覆了啊！”

穆长老收起和睦的笑容，肃穆的朝着嘈杂的少年瞪去：“天地视万物生灵为一，无有贵贱低劣之分，你说嗤笑的畜生，可是被称为妖族的庞大种群，分割了大片的地域，成就皇族道统，即便我灵犀水泽的掌尊，也不敢随意诋毁”。

底下少年惊惧，埋首不敢搭话，又听到长者的叹息。

“这广阔的世界，早已不再是人族独尊的上古纪元，如今百族兴盛，人族、妖族、魔族分立，其中又分羽族、虫族、鬼族、木灵族、只族等等，我说这些，你们只需铭记，不要妄自尊大，免得自误”。

众子弟默首称是，穆长老没有再多苛责，转向宁夜那边，问询是否还有疑问。

宁夜默然了几息，澄澈的明眸黝黑，轻声问道：“大多的生灵还是归于世俗，以人族为例，常人能活百余岁是极为稀少的，待生机渐息，肉体破败之后，那么其中蕴藏的仙池神泉，应是随之逸散吧，而诞生滋养的神魂又将如何，是否有轮回一说呢？”

稍微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试探问道：“天井之下，应该还有其他未知境界吧，若是修仙走到了极境，可否御天道而行，主掌轮回，复原逝去的往昔，见到抹平的痕迹呢？”

闻听此言，穆长老有些错愕，随即深深看了宁夜一眼，像是能洞射人心，不知在思索什么。

宁夜坐在底下蒲团，静静等待，没有波澜生起。

其余几人，也被他的言论震惊到，还没有踏入第一境界，就臆想不可知的事，难以理解。

坐在旁边的离落儿，望着侧脸质朴的宁夜，恍惚中像是看到了一汪湖水，宁静致远。

即便傲然如白舜天，也在皱眉，没有出言讥笑。

宁夜想到了逝去的慈爱爷爷，也想到了石寨中可爱的人群，以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二黑，以及那怨憎恨的石洞老鬼。

凡人、仙人、老鬼，际遇因果不同，却尽皆有过痛苦黯淡，也有过辉煌难忘，百载是为一生，万载亦是枯坐老死，又有什么区别呢，他有些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