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此时无法抑制自身心中的愤怒,亲自下诏与贺琛对线。他先在诏书中一阵阴阳怪气,夸赞贺琛道:你说的很好啊!难得你如此忠心肯与朕说这些。你向君王提出谏言,这是你身为臣下的责任,虚心纳谏也是我身为君上的义务。你既然提出了意见,那朕一定要听。】
【然后,萧衍当即转变话风,开始对贺琛进行驳斥。其一你贺琛说“民失安居,牧守之过”,那你来给朕说说这些导致百姓离散的牧守都是谁?他们姓什么叫什么?官居何职?又有何不法之处导致百姓如此受苦?】
【其二你说朕身边的的人作威作福。那朕倒要问问你贺琛,朕如果不派遣身边侍从前往地方巡查,朕又如何监督各地方官吏?国家有什么好办法治理?你既然向朕提出了问题,那么想来你应该是有利国之策的。你可以向朕提出来,若你觉得不该当着众人之面说,那朕也可以私下召见你。】
【再者你认为此时我朝“宰守贪残”。你不能只盯着贪腐这点来看啊,想当年在朕四十年前登基之初时,国家一穷二白,如今正是国家富裕了,所以官员才有贪腐的可能。你不能只盯着贪腐这个问题,而忽视了其它的地方啊。】
【再说了,史书上哪里有国家富强了,天下太平了官吏还能安于贫困,始终保持清正廉洁的国家的?朕倒是不知道,你若是知道麻烦告知于朕。】
【萧衍越说越来劲,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接下来更是重点。】
【你说官员的贪腐,根源在朕这里。这一点朕要和你好好分辩一番,除了公事宴会,朕从不取国家一粒米;宫中养的宫人,也未曾花过国库一分钱;至于营建楼阁庙宇,那是朕自己想法找的钱,并没有动国库一厘一毫!如今你说朕滥用钱财,应该“息费休民”,那朕倒要问问你,朕到底花了什么钱?】
【这一点萧衍确实可以理直气壮,他前后四次舍身同泰寺,出家为僧,逼得满朝大臣每次都集资亿万向和尚赎人,确实找到了钱,也没花国库的。可萧衍难道想不到吗?官员损失了钱,那他能去哪里弥补呢?】
【萧衍始终在强词夺理,他又继续和贺琛讨论官员奢华的问题。你说现在官员崇尚奢华,竞相攀比成风,国家应该自上而下整顿风纪。所以你这是在说朕奢华了?我是蓄养妓女了?还是喜好奢华了?】
【谈到这里萧衍再也无法按捺心中的愤怒,彻底爆发了,他气急败坏的说道:“朕已经三十余年不近女色了,不爱饮酒,不好歌舞,这些满朝文武皆知,你贺琛不知?我每天早上三更便起,处理政务要忙到中午才能吃饭!你看朕现在瘦成了这个样子,朕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朕之前的衣服还在,都是证据,你要不要看看!”】
【萧衍洋洋洒洒不知多少字,将贺琛所言几乎全盘否定,可后世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却是如此评价这段君臣奏对:梁武帝没有善终,这是他应得的吧!】
【为什么呢?因为他不纳谏。人家好心好意劝他,也没有指名道姓的直接揭穿他,算是很收敛了。可他身为王者,不仅不虚心纳谏,反而还在震怒之下与臣下争论。而且争论也不是就事论事的,是“护其所短,矜其所长”,只挑对自己有利的说,一点都没有王者的雍容大度。所以他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可不就是应该的吗?】
【司马光这些话,可以说是精准的说中了萧衍。每个人都有其自身看待世界的方式。而因此得到的结论,在他人看来可能是有缺点的,但在自己看来却是世界的全部,容不得他人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