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景暶缓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儿——
身形高大的他,只微微一侧头,只一个犀利眼神扫射过去,便直接震慑逼退了,原本跟在他身后,马不停蹄地赶来查看情况,又同他一般,因见到一女子而呆愣在原地的兵士们。
知道自家依魅一贯不喜被人触碰,旁人一碰她,她便敏感地立刻缩了回去,哪怕是睡着了也十分不配合,农户夫妇也是因此缘故,才不方便照顾她。
为此,公孙景暶思忖良久,才做出了决定。
他取下身上外披着的大氅,半个旋身,大氅裹住了自家依魅,公孙景暶直接将公孙依依抱回了军营大帐。
回到军营后,他夫人司空夜雨半夜醒来,见他不在身侧,起身出了营帐。
司空夜雨才出营帐来瞧,便见自家夫君怀里抱着个女孩儿,脸色微变,话还未曾来得及问出口,公孙景暶便抢先一步,解释了自家依魅的身份。
司空夜雨僵硬了一瞬的神色,这才缓过来,暗暗松了口气,微怔的双眸暴露了她被自家夫君此举吓了一跳,还当公孙景暶没看见。
而后,司空夜雨眼尖地瞧见,公孙依依外裳上沾染上了血迹,又是一惊,主动提出要替公孙依依换套干净衣裳。
公孙景暶拒绝了,并告知自家夫人,自家依魅从小便不喜为人触碰。
最后,司空夜雨也只替公孙依依脱了件外裳,稍稍清洗了下。
至于……
公孙景暶为何拦着自家夫人,留下了公孙依依身上的血迹……
愣是凭借一己之力,死命地扛住了自家夫人颇为嗔怪幽怨的眼神……
一来,自是他心疼自家夫人,不愿自家夫人时辰不早了还那么劳累,二来嘛,便是为了此刻,他能证据确凿地向自家依魅“问询”。
可方才,自家依魅分明是第一次见他夫人,却能与他夫人聊得如此欢快……
亏得,他昨儿夜里,眉宇之间,还隐隐泛着有几分担忧……
唉,如今看来,终究是他多虑了。
“你昨夜,为何会出现在那儿?”
男人压下内心重重困惑,又压下了心底浓重不悦与担忧,这才低低问出了声。
他家依魅,不是拜了承桑学院大小姐承桑夕帆为师,正在碧云山承桑学院学艺么?
怎么独自一人下山了?
怎么也不提早通知他们一声??
下了山,又不回京都,那便也罢了。
怎么她还一声不吭地,孤身一人来了平城?
既是来平城了,怎么也不知先来寻他这个哥哥??
不寻便不寻吧,怎么还直接睡到了人家农户家里头去???
眼里心里,可还有他这个哥哥的存在?!
最令公孙景暶深觉气人的是,自家依魅受了伤,竟还一派浑然不知之模样?
对自己忽然被打晕,还莫名其妙,被搬运到农户夫妇家一事毫不知情的公孙依依:“……”
不对!
她七哥哥,何出此言?!
难不成,是他已然知晓,她此行之目的了??
如若真是这样,那她昨夜遇黑衣人行刺一事,岂不是,也露馅儿了?!!
那他……
公孙依依猛地一惊,她终于慌了,肉眼可见地慌了,一时着急要狡辩,不,是着急要解释,忙不迭出声,急切地唤道:“七哥哥……”
“我昨夜……”
倏地,又是一人,从帐外进来,直直地闯入她的视线。
身躯高大,身穿一件藏蓝天香绢袍子,腰间绑着一根湛蓝虎纹革带,倒是没加外边那一身戎装,外表看起来放荡不羁,男子语气懒散地道:“哟!”
“终于睡醒了?”
公孙依依听见那道揶揄打趣她的熟悉嗓音,下意识地想:这叫什么话?
仿佛,她睡了地老天荒一般久似的。
再者说了,难不成,是她想睡这么久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