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大家这样的商议,睿凯心里也开始盘算起来,不过一周的时间,怎样才能制造惊喜,既不过分,又不造作,最好有浪漫的气氛,不由陷入思考之中。 直到电话铃响起,他才回过神,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乱糟糟的,只听杜江百般作难的音调,他也失了耐心,直接问:“你现在在哪儿?” “万香苑。”声音极小。 睿凯当即挂了电话,命人备车,直奔万香苑。 万香苑里的女人是出了名的有情调,但也多以卖色相为主,只有极少的几位头牌是清倌,吹拉弹唱无一不精,接客也有些规矩,而杜江这位呆公子不知怎地迷上了其中一个叫楚歌的姑娘,在她身上花了许多钱,现如今又突发奇想的为她赎身,可手头没有这么一大笔钱,无奈之下只能寻这位少帅解囊相助了。 睿凯到了那里,立刻开了一张支票,老板直点头哈腰,忙要人备下酒席款待贵客,可睿凯并未久待,交待了几句,便与杜江出了万香苑。 一路上,杜江不停地讲楚歌姑娘的凄惨身世,可睿凯爱理不理的嗯了一声,目光却一直盯住沿街的各式橱窗,当汽车驶到凯司令咖啡馆斜对面,睿凯叫停车,丢下一句,“我去买些东西。”便下了车,朝德义大楼走去。 不大一会儿,便提着大包小包走出来,钻进车内,杜江大致瞧了瞧,笑道:“买了这些东西,可都是送给你家的那位小姐?” 睿凯忽想起漏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偏头问道:“上次你说的从巴黎新进了一款女鞋,是带水晶的,在哪里有卖?” 杜江想了一下,拍腿大笑:“你说的水晶鞋,只有童话里才会有,在哪里也买不到,我以为今日只有我疯了,没想到你也神志不清了?” “......”睿凯没有理会他的话似的,没有回答。 汽车再次停下的时候,杜江说:“在她生日宴会上,你可该表白了,像她那样的女子,是不屑于用金钱装点的爱情的。” 这句听似玩笑话,却实在是睿凯此刻的真实想法。 上海的夜晚是以晚会为生命的,就是追求时尚的青年男女聚在一起,叫做“派对”的东西,霓虹灯,歌舞厅是不夜城的皮囊,心是晚会,今夜却是属于怡容的,她已成为上海最耀眼的淑媛,宴会上来了许多报社的记者,他们想在第一时刻捕捉到女主角的万种风情。 在大帅府,这是空前的盛宴,也是首次对外界公开这座城堡式的庄园内部最为奢华的生活状态。 落地窗前静立着一位优雅的公主,她身袭洁白的晚礼服,佩戴的钻石项链闪闪发亮,梳着高贵的发式,唇微动着,每一个动作都那么轻缓,每一个表情都那么自然,每一个眼神都那么迷人。 “甄小姐!”翠荷非常愉快的奔到她的身前,“小姐太美了!” “你真觉得我美么?” “自然,”翠荷点头,“沫嫣小姐为您花了不少心思。” “于我自然是光荣的,但是这会使——”怡容忽然嗫嚅着说不下去。 “会使甚么?” “我想这会使,也许会使别人不高兴的。” “谁会不高兴?”翠荷更糊涂了,“今天是您的生日,您自己高兴就好,哪儿还去管别人?” “......”怡容想了一想,接着说:“是的,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也许是对的。” 她默默地回身,轻轻把盛着另一件晚礼服的盒子盖上,再一转身,便见睿凯手里拿着那双镶钻高跟鞋,正含笑注视着自己,似胜利者般向这里走来。 怡容本要换上那双鞋,不想已被他拿了去。 “原来你是一位赤脚公主。”睿凯笑说。 “请你,”怡容要求,“还我的鞋。” “但要依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 “把脚伸出来给我,我帮你穿上。” “喏!”怡容伸出她的玉足说。 修长、丰盈、曲线真美。 睿凯跪下,握住她的脚,他正在为她穿鞋。走廊处有脚步经过声,怡容的小脸上现出一种孩子气的恐惧,刚要缩回脚,却被他拽住,仰头笑问:“在童话故事里,是谁捡了灰姑娘的水晶鞋?” “当然是与她跳舞的王子。”怡容不假思索的回答。 睿凯已为她穿好鞋子,站起身,拉过她的手,又问:“那你的王子在哪里?” 怡容面色微红,眨起密密的睫毛,用复杂的眼神望着睿凯的深情的眸子,然后她缓慢垂下双眼,静默不语,透过窗子射进来的月光映在她脆弱的小脸上,使她看起来又清雅又娇柔。 “那晚在百乐门,我想邀你跳一支舞,却被你拒绝了,不知今夜我有幸否?” 睿凯笃定的目光让她无处闪躲,心里有些犹豫,嘴上仍旧不依不饶,“那也要看我的心情,像你这样高傲自大的公子,还会缺少舞伴吗?” “哪怕只今晚做我的公主,来日我也可以向他们炫耀了,我也能真正自大一回。”睿凯温柔的望着她,如这般恳求,竟是第一次。 怡容不觉感动,抵触情绪消失不见,换上少女甜甜的笑容,微微点头。 当睿凯挽着她的手走下楼时,厅内忽然沸腾起来,如这般天造地设的一对,让宾客们称羡不已。 在蛋糕房将蛋糕送到了,传来阵阵惊呼声,人也都围在一起,看着怡容一口气吹灭那些蜡烛,顷刻间又响起一片欢笑声。 一向喜欢热闹的惜珍,这时却安静下来。 怡容扭头看她,却发现她原来在哭,眼泪弄坏了这张精心打扮过的娇颜,怡容问她怎么了,她的眼泪更汹涌了,摇头连连地说:“今夜的你太美了,而这样的我站在你身边,真成了丑小鸭。” 听她这么说,怡容心里倒有点好笑,也有一点感动,是不得已,被荣家小姐傻傻的撒娇逼出来似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