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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节

周末,正值风和日丽,郊区外,有一班公子哥儿,轻衫侧帽,扬鞭花间柳下,几匹骏马并肩而行,最靠左边的少爷正是睿凯,只见他身上单穿一件宝蓝色平纹衬衣,将两只衫袖卷起,露出手腕上银光闪闪的英伦式的表,右手勒着马缰绳,左手拿着一根湘竹湖丝洒雪鞭,两只漆皮鞋,踏着马镫子,将马肚皮一夹,一扬鞭子,骑下的那匹玉龙白马,在大道之上,掀开四蹄,飞也似的往西驰去。  后面的杜江,打着马赶了上来,口里嚷道:“你今儿叫我们来,不是说有好戏看吗?可来了这么长世间,除了见你一个劲的在这里骑马,再什么也没有瞧见。”说时,那后面的三匹马,也都追了上来,路上尘土,被马蹄掀起来,卷过人头去。  睿凯这一跑,足有五里路,当望见不远处有人走来,便把马勒住,睿凯从西服裤子兜里掏出一条雪花绸手绢,揩着脸上的汗,笑道:“周鹗,会骑马吗?”  原来宇晟听从他的吩咐,已把周鹗带来了,周鹗穿着半旧的灰布长衫,脸色好了许多,这些天伤养得痊愈了。  他颔首微笑:“有些年没骑过马了,多半生疏了。”  睿凯立时命大炮牵来一匹枣红大马,向他笑道:“这匹马极通人性,即便你不会骑,也不会摔着的。”说完扬鞭疾驰而去。  周鹗也不好推辞,跨上马,慢慢向前行。这里正是两三丈宽的大道,两旁的柳树,垂着长条,直披到人身上马背上来,天气有些热,柳树底下倏然吹来一两阵东风,带着清香,吹到脸上,不由得浑身爽快一阵。  正当心旷神怡之际,猛然听到一阵枪声,他马上觉察到子弹的味道,当即抓紧缰绳,狠夹马身,马儿扬头长嘶,然后拼命奔跑,紧接着又有两颗子弹朝他射来,他伏下身子,一一躲过,精湛的马术表演也不过如此。  这一幕映在怡容眼中,使她心惊胆战,牵着马绳的右手直冒冷汗。刹那间,周鹗朝她奔来,她愣在那里,小脸煞白,甚至忘记了躲闪,幸而周鹗急勒住缰绳,疯了一般的马儿才止了步。  “哈哈哈......”  周鹗倒吓了一跳,勒转马头,脚踏着马镫,昂首一看,只见睿凯手执勃朗宁□□,勒住马,停在一棵柳树荫下。  周鹗加起一马鞭,连忙催着马跑回来,敛容沉声问:“上官少爷,你这是做什么?”  睿凯笑了一笑,说道:“这样看来,恐怕连你的名字都是假的,你既然不以真面目示人,我方才开的玩笑,你也不必认真。”  “玩笑?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难道这就是上官少爷请我来骑马场的原因?”周鹗冷笑。  杜江忙上前岔开话头,说:“甄小姐这身骑马装真是‘美不胜收’,若能亲睹甄小姐的马上英姿,那就更不枉此行了。”  怡容惊悸未定,刚要开口,却被一人抢先。  “她不会骑马,我还没教过她。”说话的人却是快马奔来的锋琛。  睿凯脸色微变,对旁边的大炮说:“我马鞭子掉在地上,你替我捡起来吧。”  大炮当真跳下马去,将马鞭捡了起来交给睿凯,他一接马鞭子,又趋马至怡容面前,伸出一只手,微笑,“上来,我教你。”  怡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锋琛,不由自主地递过手去,顺势上了马。  睿凯紧紧抱住她的腰,附耳低语,“坐好了。”然后打了马当先就跑,怡容的长发随风吹起,仿佛心也飞起来了,久违的笑声再次回荡在半空中。  睿凯的马约摸跑了小半里路,便停住了,又慢慢地走起来,怡容有些晕眩,揉了揉额头,望着前方道:“那不是雨娟的哥哥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自然是少爷救他出来的,就凭他犯的那些事儿,少说也要关上五年六载的......”大炮催马赶了上来,嘴里絮叨着。  睿凯笑道:“你再多嘴,仔细我拿鞭子抽你!”  大炮低首,“本就是这个理,少爷这样说,我就不说了。”  “去,叫邱绍安过来,我有话问他。”睿凯把马往前一拍,与宇晟的马并排走着。  “少爷,不知找我来有何事?”邱绍安拱手在马前见了礼。  睿凯摇晃着手里的马鞭,浅笑说:“我在交通部里给你谋了个差使,你可愿意做?”  邱绍安一听,喜出望外,连忙鞠躬道谢,“上官少爷对我的恩情,我邱绍安无以回报,唯有马首是瞻。”  睿凯点点头,“我知你是有才干的人,只要你用心,什么难事都难不倒你。”  怡容想起雨娟退学一事,便问:“雨娟为什么退学?可是有难处?”  邱绍安低声道:“家父得了重病,妹妹留在家中照顾,况且她已许了人家,所以不会再去学校了......”  “原来是这样。”怡容稍显失落,“那烦请你回去告诉她,上次联谊会上拍的照片她忘了拿,有空时可到府上来取照片。”  邱绍安点头。  怡容下了马,拢了一拢被风吹乱的头发,举目四望,却见聂筱宛正骑着马追赶锋琛,肩上披着一条西湖水色的薄纱,被风吹得翩翩飞舞。  眼见着追了上来,口里喊道:“段锋琛,等我一等!”  锋琛打着马,只管向前跑,全无理会她的意思,筱宛有些急了,在后面喊道:“明天我去告诉你父亲,看你还躲着我?”  锋琛回头一看,便冷笑:“不用拿我父亲来压我,你家的酒会我是不会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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