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点火吗?”温双鲤眼圈通红,举着火把的手颤抖着。 一灯大师睁开眼睛,最后一次看了一眼自己曾经的臣子,徒弟,好友,眸子里露出一丝悲悯,“好。”轻轻吐出这个字后,一灯大师再次闭上眼睛,低声诵念《金刚经》,送弟子最后一程。 温双鲤和朱子柳都红着眼圈,强忍泪水,二人用火把将放置武三通尸身的木架子点燃,随即跪下,双手合十随一灯大师、天竺大师一起诵念《金刚经》。 一共诵读了一百零八遍《金刚经》,一灯大师才睁开眼,起身。他默默地望着已经渐渐熄灭的火,喃喃着,“去吧,莫要留恋娑婆,轮回太苦,不要再回来了。” 听着一灯大师慈悲的声音,温双鲤再也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 一旁站着的黄药师一直安静地看着,他不信佛,不能帮忙助念,只能默默地表达悲戚之感。 武三通的死来得很突然,结束得也很迅速。 一灯大师和天竺大师俱是当世得道高僧,早已参透生死,所以并未陷入对于武三通之死的哀戚和仇恨之中。但跟武三通相交多年的朱子柳尚未达到恩师的佛性,自从他知道武三通死前曾经被白驼雪山掌打伤,致命伤为白驼山的毒后,对欧阳克就产生了深沉的恨意。 白驼雪山掌,欧阳家的独门□□,突然消失不见的欧阳克,还有武三通在遇害前曾跟欧阳克交恶……这一切的“证据”似乎都将凶手指向欧阳克。 虽然温双鲤知道欧阳克是最有可能的凶手,但内心里却觉得欧阳克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欧阳克虽然在某些方面心胸不宽,但绝非卑劣无耻之人,更不可能杀死温双鲤在乎的师兄后不告而别。 温双鲤对欧阳克的信任源于二人十几年的相处,但朱子柳和师父、师叔们跟欧阳克称得上是萍水相逢,甚至有宿怨,加上欧阳克不告而别,人影不见,更加会认为他是行凶后遁走。 黄药师本就对欧阳克怨言颇深,此时更是笃定凶手一定是欧阳克,不做他想。 “不可能。”温双鲤咬了咬牙,声音低低,“他不可能做出这种卑劣的事来。” “小师妹,你又对他了解多少。人是会变的。况且他还是欧阳锋的侄儿,上梁不正下梁歪啊!”朱子柳痛心疾首。 “亏你还是读书人,背后说人坏话,有辱斯文!” 是欧阳克! 温双鲤下意识地转过头,眸子里现出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喜悦。 “鲤鱼,我回来了。”欧阳克疾走几步,伸手握住了温双鲤的手,唇边溢着笑容,温双鲤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发现欧阳克雪白的衣服上沾着青苔和脏土,看起来有些狼狈。 “你去哪里了?” 欧阳克眼中闪过一丝尴尬,“我前日着了人家的道,被引到陷阱里,摔晕了。” 朱子柳听了欧阳克的话,冷哼一声,“你欧阳公子武功高强,谁能暗算得了你?我看你是做了亏心事,不敢回来见人吧。” 欧阳克脸色一沉,语气里有些不满,“我说朱子柳,本以为你是个讲道理的,怎么也学的大老粗那般阴阳怪气的劲儿了?” “你还敢提武师弟?若不是你下毒手,我武师弟也不会死!”朱子柳面露恨色,铁笔一转,向欧阳克面门直击而去。 欧阳克铁扇一展,“当啷”一声,挡住了铁笔的攻势。欧阳克从力道中感觉到了朱子柳的恨意和毫不留情,又听他说武三通死了,立即面露惊讶之色,“什么,大老粗死了?” “装模作样!我师弟胸前三寸处有被白驼雪山掌打过的印记,体内还有你们欧阳家特质□□的毒,你说不是你,那又会是谁?”朱子柳说着,又是一击过去,逼得欧阳克身子一侧。 欧阳克微微拧眉,“我承认用白驼雪山掌打了他一掌,不过是他先动手的。我虽然是讲道理的斯文人,但他打到我头上来,我难道要站着让他打?”欧阳克右腿用力,真气凝在脚踝,尚未完全恢复的腿开始隐隐作痛。 至于欧阳家特制的□□……欧阳克心中暗自思量,莫非是叔父跟在他们身后,为了给自己出气才杀了武三通? 不太可能。 武三通的武功跟叔父比起来简直是蚂蚁和大象,叔父随便捻捻小手指就能将他弄死,何必用毒,还偷偷摸摸的? “你是心虚了吧?”朱子柳冷笑。 欧阳克嗤了一声,“心虚?我若想杀他何必这般麻烦,直接两掌打死了事。况且我又不傻,若不想让你们知道我杀了他,干嘛又要用我欧阳家特质的□□呢?朱子柳,我看你平时也挺聪明的,怎么这次这么傻?” 朱子柳咬牙,铁笔收起,走到温双鲤面前,“小师妹,我知你跟他有情,但武师弟毕竟死在了他欧阳家的毒之下,他难辞其咎。师妹若你还念及同门之情和武师弟曾对你的情谊,就跟我走,等真相大白后再图其他。” 温双鲤思索了一会儿,点头,“我明白了师兄,我跟你走。”说完,温双鲤转过头,伸手握住欧阳克的手,尽量不去看欧阳克眼中的乞求和不愿,“我相信你,但是此事毕竟跟你有关,我不能毫不顾忌。我和武师兄情同手足,必须查明真相。不如你先去找你叔父,等我查到了真相证明你的青白后再去找你,好不好?” “不好!”欧阳克本想发狠,将温双鲤的手甩开,但毕竟舍不得,只能狠狠捏了一把,“你又要抛下我?不管是黄蓉,郭靖,还是老和尚,大老粗,这些人通通都比我要跟你亲,是不是?每当遭遇选择的时候,第一个被抛弃的人一定是我,对不对?而且那大老粗对你什么居心你难道不知道?他根本就是觊觎你的美色,才不是什么兄长对妹妹的爱护,我教训他有什么错?” “欧阳克!”温双鲤本来声音一厉,“不要胡说!武师兄已经逝去,就不要再说这些了。我不是抛弃你,我是想跟师父和师兄证明,你不是凶手,你并非他们想得那么坏,你明不明白?” “我……”欧阳克有些动容,他刚想说什么,身后突然一阵杀气袭来。欧阳克眉头一凛,猛地将温双鲤拉到身后。 “克儿!” “叔父!”欧阳克从武功路数感觉到了是叔父欧阳锋,所以并未做出反攻准备,没想到欧阳锋却没有手软,直接下一招攻到了他的肩膀,“咔嚓”一声,欧阳克的膀子脱臼了。 “作为白驼山未来的主人,竟然为了女人婆婆妈妈,真是丢尽了我欧阳锋的脸!”欧阳锋面色冷凝,见欧阳克痛得额头渗汗,身体颤抖,伸手又“咔”地一声将他脱臼的膀子安了回去。 一拉一按,手法干净利落,但欧阳克却如同在地狱里走了一遭,又痛又怕,身上的冷汗流的仿佛被水浇过一般。 “多谢叔父手下留情。”欧阳克赶紧跪下,顺便跟温双鲤使了个颜色,示意她赶紧离开。 “不必使什么眼色,我还没瞎。你为了这个女人将自己弄的这么狼狈,今日我就断了你的念想!” 欧阳锋话音一落,欧阳克和朱子柳同时身体一凛,挡在了温双鲤面前。 “欧阳锋!你敢!” “叔父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