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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见见姨娘们啦

日子水波不兴地过了几天,顾维驹每天都是凌晨就起,随着霍阆风吃过早饭,待他去上朝后就梳洗换衫,待几个孩子过来,又带他们一道去南山院给太夫人请安。陪着太夫人和孩子们在南山院用过早饭,孩子们自回去。顾维驹也不拘着他们,要去园子里玩,只消提前说了,多带上些人就成。上午和太夫人一道管家理事,下午就跟孩子们一块儿,或认认字、写写大字,或吃些点心,玩玩七巧板、九连环之类,或让珍珠带着姐儿们一道做女红。大姐儿已经能像模像样地绣帕子了,二姐儿才从分拣丝线开始学起,三姐儿也就让她认认颜色。日子过得闲适又静谧。    不过两三日,冯嬷嬷也从府中各处挑了嬷嬷来:朱嬷嬷跟着皓哥儿,秦嬷嬷看着几个姐儿,尤嬷嬷和许嬷嬷带几个粗使婆子轮着上夜。另有几个门上廊下听用的。院子里挨挨挤挤,人多了起来。    又过得两日,冯嬷嬷来见顾维驹,说几个姨娘多番托人带了话进来,想来给新太太请安磕头。顾维驹这才记起来,北枝苑里,还有几个她不曾见过的姨娘。    说起来,因着新婚头一月还未过,霍阆风倒是给足了顾维驹面子,一直歇在正院上房,并未踏足几个姨娘处。倒让顾维驹忘了,自己原是应该主动见见她们的。    那天晚上顾维驹便问霍阆风,见姨娘应该有些什么规矩。    霍阆风有些脸红,顾维驹年纪轻轻嫁了他,一来就当后妈不说,院子里已经摆了四个姨娘。因此只摆摆手道,哪有什么规矩,不过让她们端杯茶磕个头,她若喜欢就多说两句,让她们见姐儿们一面,若不喜欢喝了茶就还让她们回去。顾维驹意识到,在封建王朝,姨娘说是半个主子,可实际上跟正儿八经娶进门的主母比,不过是些玩意儿。还得自己高兴了,才让她们母女见一见。    对这些姨娘,顾维驹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她对跟自己共享丈夫的女人提不起好感,可也明白,当不当姨娘不是她们自己能决定的。周吴郑王四个,一个是从小伺候的通房丫头,一个是上峰当礼物送来的,另外两个也是孙氏说开脸就开了。她们之中任何一个,对自己的命运和身体,都没有决定权。因心里带了三分怜惜,便不愿苛待她们。    第二天一早,几个姨娘就来候着了,顾维驹冷眼瞧去,个个都还很年轻:周氏相貌清秀,还有好一把细腰,穿个荷花色掐腰小袄,玉色绫挑线裙子,束着一根月白色梅花流苏丝绦,头上插根金嵌南珠碧桃流苏簪子,耳朵上垂着米珠流苏坠翠玉蝴蝶坠角的耳坠子。那簪子倒好看:金丝打出一个长方框,里面从小到大嵌着七颗南珠,顶上碧玉雕成个仙桃,斜斜插在鬓边,簪顶两绺儿米珠夹珊瑚的流苏垂下来,和耳坠子一起,叮叮当当的,相映成辉。    顾维驹立时就知道了,这周姨娘,许是曾经的贴身大丫鬟、许是生了庶长女的缘故,是个得宠的,但看这簪子和耳坠子,别的几个姨娘就拿不出来。    吴氏是上峰送来的贵妾,人长得也漂亮,两弯柳叶眉,一双含情目,皮子雪白,胸前鼓鼓。穿一件桃花粉衫子,松绿比甲,鹅黄遍地锦裙子,戴着时兴的金摺丝烧蓝蝴蝶簪子,耳朵上一点金丁香,手上套个细细的实心素面金镯子。打扮得虽然没有吴氏出彩,却也是艳而不俗。顾维驹看她倒是不像体弱有病的样子,只不知道是不是孙氏使了手段,几个姨娘里只她没个孩子。    郑氏和王氏相貌就寻常了,身材都有些丰腴,想必孙氏挑人的时候,也不会选那些貌美如花、风流窈窕的。二人既没有周氏妩媚,也不如吴氏娇艳,均是敦厚怯懦的样子。穿着一色藕荷色窄袖衫,兰花色裙子,只郑氏穿了茹花色褙子,王氏穿着靠红色褙子。均是只在裙角滚了一圈花草,连只蝴蝶都没绣。    顾维驹就想起二姐儿屋里那床绣工精湛的小被子,还有跟着三姐儿的赵奶娘说的,孙氏在时,王姨娘从不去看三姐儿,就是孙氏去了,她也只是送些糖果吃食去。    珍珠琥珀在地上放了锦垫,几个姨娘就上前来端茶磕头问安。顾维驹很不习惯别人朝她下跪,茶略沾唇就忙叫几个起来,赏了座。几个姨娘不敢正经坐待客用的椅子,周姨娘、吴姨娘只朝绣墩上去,郑姨娘、王姨娘干脆就只坐在罗汉床下的脚踏上。这样一来,也没法给她们喝茶吃点心了,顾维驹又不好意思自己吃,只好干巴巴地和她们说话。    不一刻孩子们就过来请安了,顾维驹特特挑了这个时候,就是为了让姐儿门见见姨娘。大姐儿牵着皓哥儿先走进来,皓哥儿不待行礼就踢了鞋径直上了罗汉床,看都不看几个姨娘一眼,跟顾维驹说起话来。大姐儿、二姐儿和奶娘抱着的三姐儿鱼贯而入,齐齐行了礼,顾维驹叫把三姐儿给她抱着,大姐儿、二姐儿才在下首椅子上坐了。    大姐儿目不斜视,倒是周姨娘很有几分激动,站起来喃喃地喊了一声“大小姐”,大姐儿看了她一眼,神情里有几分隐忍,却没答话。周姨娘就委屈地坐下了,眼圈都红了,还哀怨地看了顾维驹好几眼。    郑姨娘和王姨娘倒还稳重些,只是也一个个拿眼睛盯着姐儿们看,但都不敢出声。二姐儿似是不认识郑姨娘一般,见她盯着自己倒有些厌恶害怕,只扭了头侧了脸,跟顾维驹要点心吃。郑姨娘见状,眼里就忍不住泛起了水光。倒是三姐儿还小,起得又早,让顾维驹抱着就迷迷糊糊又犯了困,也不知道王姨娘看她。    顾维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母女乃是天性,眼见着自己的孩子却不能相认,连多一句话也不敢说,确实让人心酸。可是顾维驹也不敢鼓励姐儿们和姨娘亲近,也只能硬起心肠,作壁上观。    倒是吴姨娘见机得快,一看屋里氛围不对,赶紧开口:“到底是太太教养得好,看我们三姐儿,多白胖。”她不敢说端正严肃的大姐儿,也不能提让郑姨娘伤心的二姐儿,只挑着还不懂事的三姐儿说事。    顾维驹到喜欢她有眼色,因此特意转了转身子,好让王姨娘把三姐儿看得更清楚些,说道:“哪里是我的功劳,还是她身边乳母和丫头伺候得精心。”一面说着一面也低头去看,可不是精心嘛,才四岁的姐儿,细软的头发精心拿串小金花的红绳扎好,穿着大红素缎的绣花袄裙,上衣绣了对鸟对鹿,衣襟下摆袖口都镶了三道边,一绿一黄一蓝,镶边上绣得细碎的卷草纹,下裙也是条正儿八经的六幅襕裙,一道宽底襕上绣了海棠如意花纹,配色既鲜艳,又活泼。这么小的孩子见风长,穿衣服也费,但赵奶娘和晴照两个还是做了细活计,别说王姨娘,就是顾维驹,心里都是极满意的。    三姐儿捏着白白胖胖的小拳头,睡得正熟,压根儿不知道人人都在细细打量她。小脸粉嫩透红、圆团可爱,睡着还流了一丝口水,顾维驹笑着叫珍珠拿细棉布帕子来给她擦了。    三姐儿越是招人疼,就越显得二姐儿可怜,一张小脸瘦瘦的,穿身翠绿地鹅黄花卉杂宝纹袄裙,只拿黑色素绒滚了道细边。料子是好料子,还是顾维驹赏下去的,只不过做得急,就显得不经心。也不够随身,二姐儿穿着有些空,显得更瘦弱了。    坐在那儿坐姿也不好,旁边的大姐儿背挺得笔直,二姐儿就一时一个样,扭来扭去,闹着要东西吃,大姐儿只得一直低声哄着她。还是大姐儿身后的春芒,从荷包里翻了块饴糖出来,喂了给她,才算安静了。    郑姨娘泪眼蒙蒙地看着二姐儿,又看看顾维驹,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始终没说出来。顾维驹知道她想说什么,可她手上实在没人,只能先让秦嬷嬷看紧了二姐儿。庄子上的女孩子不日就能送到,顾维驹是想着到那时再给二姐儿好好挑挑。可这些话她也犯不着跟一个姨娘解释。    看着差不多到去太夫人那儿的时间了,顾维驹就让大家散了。她自带着孩子们和奶娘丫鬟去南山院,姨娘们则回去北枝苑。周姨娘眼巴巴地看着大姐儿扶了顾维驹的手,只对她点了点头,眼泪终是忍不住滚滚落下。顾维驹本不待管这事,终究小姐和姨娘之间是差着等级的。可看到大姐儿隐忍的神情和难掩的哀伤,她还是狠不下心肠,大姐儿再成熟懂事,始终还是个七岁的孩子。    “去后头跟你姨娘说几句话吧,一大早的,叫她也别哭哭啼啼的了。”顾维驹拍拍大姐儿的手,和善地说。    “太太……”大姐儿又是诧异、又是感激地看着顾维驹,说不出话来。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孙氏都很不喜欢姐儿们跟姨娘们接触。前世太小不记事,今生却知道,她在姨娘身边不过待了一个月,就被抱到了上院,从此跟着奶娘和丫鬟过日子,逢年过节才能见一见姨娘。    “去吧。不管怎样,她总是你姨娘。”顾维驹道。    “累之替姨娘谢过太太仁慈。”大姐儿死而重生,便转了性子,变得极果断,见顾维驹说的真心,朝她行了个礼,就快步朝周姨娘去了。    大姐儿空出来的位置,珍珠还来不及接手,倒教吴姨娘接了过去。北枝苑和南山院并不一路走,所以顾维驹带了人朝前,姨娘们都远远跟在后头。只不知道吴姨娘什么时候追了上来。    顾维驹不解其意,也懒得问,左不过就是男人和子嗣。可虽然同情这些姨娘,但要她主动分享老公,她也不是圣母,绝对做不到。    吴姨娘也是个人才,顾维驹态度平平,她还是笑吟吟地,一时说天气,一时说孩子,一时问顾维驹三月三可要开宴,一时又问能不能常去园子里摘花戴,又问顾维驹衣裳鞋子尺寸,说要想给她做点东西。顾维驹本着给她找点活,免得闲来生事的目的,倒是同意了,转头让珍珠和她细说去。    顾维驹她们在前面说话,后头大姐儿也在跟周姨娘说话。    周姨娘还没落下几滴泪,大姐儿已经站在面前了。大姐儿长相、身高都随霍阆风,周姨娘又娇小,两个站在一处,倒把大姐儿的气势十足十显了出来。    “姨娘快别哭了,这大清早的。太太那样和善,不曾打不曾骂,你却站在上院门口哭,,叫人看见了怎么想,叫爹爹知道了,又会怎么说?”大姐说着,从袖子里掏出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    周姨娘才止了泪,一眼看到这块银红地素绢、四边角绘着紫藤花图样的手帕,眼泪又止不住地滚落。这匹料子是旧年霍阆风赏她的,她不舍得用,送去给大姐儿。大姐儿接了料子,转身就让奶娘裁了衫裙献给孙氏。一日她去请安,孙氏就穿着那身银红衫裙,笑着夸大姐儿孝顺,给她看大姐儿亲手做的帕子,最后将那块绢手帕赏了她。她心疼这匹料子大姐儿半点儿没落下,便在帕子上画了花样,又送回去给大姐儿,当个念想。没想到这几年了,大姐儿还带在身边。    其实大姐儿日常也不大用这块手帕,只好好放着。到听说今天姨娘们要来请安,想着可能会碰上,不知为什么,又找了出来带在身上。    “姑娘这些年,过得辛苦了。都怨我没用……”周氏缓缓地开了口,    “姨娘快别说这些了,叫人听了去可怎么了得。我是霍府的大小姐,上有祖母、父亲和母亲,下有奶娘丫鬟,怎能说什么过得辛苦。”确实已经过得很好了,跟前生出嫁后过得日子相比,在府里至少吃得饱穿得暖,也不用干粗活。孙氏只是不管教她们,但也从不曾打骂她们。更别提因着太夫人喜欢她,还三不五时地赏东西给她。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拙嘴笨舌的,大姑娘知道我的意思。”周氏忙忙地解释道。    大姐儿点点头:“太太心善,是我们的福气,也是姨娘的福气。万不可惹了太太生气。”她还记得前世她出嫁后,不知道姨娘做了什么,惹得霍阆风大怒,把她送进了姑子庙里。她出嫁后和娘家极少往来,若不是怀孕了,回娘家送信,都不知道发生了这事。她本待生产后,若是有了儿子,在那家里也算有了倚仗,能借机去看看姨娘。她都打听好了,就在城南外的姑子庙。结果没想到,她没能熬过生产。    不过现在更好,坏事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来得及。于是大姐儿想了想,打量了周姨娘一番,又道:“下次姨娘来请安,不必如此打扮。爹要上朝走得早,遇不上的。”    周姨娘见大姐儿一口道出她细心打扮的用意,倒是红了脸:“也不是……只是因为今儿头一次……往后、往后我听大姑娘的就是了。”    大姐儿看周姨娘攥着那块帕子,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又温柔笑着说道:“姨娘不必担心,太太心善,她对皓哥儿都那样好。只要守着本分,太太必不会亏待咱们的。”    周姨娘心想,知人知面不知心,一日两日做好人谁不会,以后的事谁知道。女子一生最重要莫过于嫁人,到时候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为大姐儿费心……可说这些话却也还太早,因此只道:“我明白的,大姑娘不必担心。倒是姑娘,搬进了上院,住得可还习惯?听说姑娘将靠边的厢房都让给了二姐儿、三姐儿,自己住那中间不透风不透光的,按我说,姑娘是大的,原该住东边那两间才是……”    大姐儿两世为人,跟周姨娘相处都不多,但这一席话却教她很不高兴,当下便打断她的絮叨:“姨娘说的什么话,孔融四岁就能让梨,我难道不该让着妹妹们?再说便是中间的屋子,太太也是打扫布置好了的,既开阔也亮堂,哪里就像姨娘说的那样。这些话可再不能说了,父亲若知道了,定要不高兴的。”    周姨娘作为霍阆风过去的贴身大丫鬟,对霍阆风的性子再了解不过了,他是最不喜欢别人嚼舌根的,也觉得有些害怕,忙道:“是我糊涂了,大姑娘行事,必是好的。我不过胡说几句,姑娘别往心里去。”    大姐儿正色道:“姨娘日后说话行事,当三思而后行,免得祸从口出。”    周姨娘看着大姐儿端肃的小脸,一点儿也不恼,还又是欣慰又是激动地道:“姑娘真是长大了,这般懂事,真好,真好。”    两人说得这几句,大姐儿觉得已是够了,往后日子还长,见面还多。因此道:“我要随太太去给太夫人请安了,姨娘回去吧。若是得闲,不妨多给太太做些针线。”说完朝着她几不可见地屈了下膝,匆匆赶着顾维驹而去。周姨娘看着她的背影,紧紧攥着那块手帕,忍不住又流下眼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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