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干事后少代了几节课,可刘连舟每天要在教务处值班。
两个主任周连生和杨建设倒自由,有事了呆呆,没事了就不知去哪儿了。可刘连舟除了上课,每节课要在,看老师拿取点名夹,处理别的事务。有时老师上课去了,没带点名册夹,自己满院子找不见人。把夹子拿到教室时人却在,也不好说啥。次数多了自己也有气,可不拿又不行。
有回一个夹子挂在那儿,上课了没人拿,自己找了人,也不在,害气也就没管。李广胜看见后问怎么回事?自己说了,人没在。谁知李广胜说,人没在才要你看,人人都在,要你干啥?说完走了。
刘连舟倒气得不知怨谁,把夹子拿到三楼时,见那老师才从厕所出来,刘连舟把夹子一撂就下楼。在一楼见了那正上楼的老师,就说,你一个厕所上的时间倒长,不如今后把夹子带着上厕所。那老师见刘连舟黑了脸,也一气说,咋了,我上厕所还不行了,还管得宽的不行。说完一转身上楼了。刘连舟也只有生闷气。
可别的老师说自己课少,也不是每时每刻有事。可一日总有操不完的心,自己哪儿也不能去,而且不时会得罪人。有时看上课的老师,课一上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想自己何必受这份洋罪。
可在老师们看来,自己也算管理层的人了。虽不时有人在言语上挖苦自己,可也看得出那种言语中的尊敬。想想自己终是担了点什么的人,许多事要从自己手里过,至少每周的常规汇总由自己来搞,虽不能把谁怎么了,可不少老师还是爱和自己套近乎。
只慢慢地,刘连舟发现自己和大家远了,即使和莫船他们,也似不如以前了。白天没机会说话,晚上又要回杨柳小学,他们有事也不找自己了。虽一日和谁都接触着,心里却有种不踏实,要想聊聊,反要去找别人。有时,看几个老师聊得起劲,自己去了,别人却不说了,要么就换个话题。刘连舟知道自己与老师间一种隔阂已产生了。
同领导层的相处,更让连舟觉得不自在。面对领导不能有什么说什么,周连生和杨建设也没过多的话同自己说,要聊也就是各种新闻和传闻,刘连舟也只有听的份。周连生倒在行似的,爱发议论,自己还得附和他。两个主任虽没严厉地说过他,可也说过几回。要自己做这做那,做这怎么做,做那怎么做。刘连舟有时按自己意思做个事,也会被训。
看领导时对别的老师比对自己倒还好似的。特别是校长,很少当自己面笑过,要笑也是有别的老师在场。刘连舟还发现校长对莫船、愚同有些亲近,没事了爱找莫船聊天。
更让连舟有点难受的是,大家一起闲聊,校长过来了,别人可以无所谓继续聊,自己却要在乎。校长提倡一个事,别的老师可以做也可以不做,自己却要先做。刘连舟想不明白,当一个干事怎么内心就变成这样?
对学校的事自己更是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没人说自己必须这样,可又似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自己只能这样做。回到阳柳小学,又不时的同秋红玉争吵,怄气,刘连舟觉得自己过的很不顺畅。给秋红玉说时,她说,谁要你积极的当那干事?气得刘连舟说,那你让我当个校长看看。秋红玉说,干嘛非要当个校长?你看别的老师,没课了陪自己妻子在街上转转就挺好的,就你一天忙,也没见忙出个啥名堂。
刘连舟知道要忙出个名堂自己还得忍。可看秋红玉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刘连舟知道她还是太简单了。她就不想想,她凭什么想调到阳湾就可以调到阳湾,又凭什么中学能进,小学也能进。自己的同学到现在还离不开北山的也大有人在。可这些话给她怎么说?你一说,她倒说你别调我了。
有时想何必同她计较呢。男人有本事到被子外面去打拼,在被子里面折腾有个啥意思。看看周围的人和事,被子里面的许多问题要解决,还是要通过被子外面的事。谁在做老子以前不是从孙子过来的,既是孙子干嘛受受气就受不了呢?
周连生和杨建设在自己面上同在校长面上就不一样。其实校长说的对,既投靠朝廷了就要按朝廷的规则办事,朝廷的规则就是按权力的大小按等级办事。不是刘连舟和周连生间有啥,而是干事和主任间的矛盾。这个矛盾的核心就是权力的不同,而不是别的。自己不是已看清哪条路了么?
所以,不论大家背地里怎么说李广胜,可在台上讲话的是他,是他决定什么时候开会,开多长,是他决定一件事情干不干,怎么干,而不是别人。自己所希望的不就是想要那样的舞台么?但现在自己只是个干事,远没有到权力中心。自己以权力的边缘而要同权力中心人物赌气不是很愚蠢么?
不是谁行不行,对不对的问题,而是权力大小的问题。自己刚踏上路,要的是谨慎从事,多做少说,受得了气。刘连舟这般想时,不由自问,自己真的如唐丽丽说的是个官迷么?可李广胜说了,要做大事就要有大舞台,可自己要做什么大事呢?这样问时,他也不知道能有什么大事要做,能想来的不过就是想有个更大的舞台。
那天刚上班,李广胜叫他去,要他到关府教院去一趟,为他取个东西。刘连舟听后没有不去的理由,就走了。
走时,心里还想着给周连生和杨建设说说,可找了下没找见人,就没说走了。到关府办了事,回来时已是下午,李广胜人不在。
到了教务办,周连生也不在,杨建设一个人在,他坐刘连舟的桌子旁看报纸。他问了声,杨建设没有吭气,他也就坐了。隔了会,杨建设问,你去哪儿了?刘连舟说了校长让他去关府的事。杨建设就没有吱声。这时课下了,刘连舟也没觉得什么。可上课后,三(2)班的夹子没有拿,他去看了,是化学课。他拿了夹子准备去叫化学老师。
杨建设走过来,从他手中接过夹子,说,他去。杨建设就走了。刘连舟这才觉得杨建设的情绪有些不对。这时周连生和白发省进来了,见他在,也没人问。他叫了声白校长和周主任,也没人吭声。继续说他们的话。
白发省说,你让建设先写个通知,让每个任课教师报五名学生,咱先看重复的情况再安排。周连生问,竞赛的时间就定在这周日吗?白发省说,行,准备好了就这周周日进行。说完了,白发省才回过头来看了眼刘连舟。周连生问,你去哪了?刘连舟说了。周连生便不开腔。
白发省看了眼刘连舟说,校长叫你有事,走时看知道打个招呼么?刘连舟说走时他没找见找周老师和杨老师。周连生说,别人看没死么?这话一说,气氛就有些僵,刘连舟的脸也有点红的说,他以为校长会说的。白发省听了这话,看了刘连舟一眼说,校长忙得也不在,即使在谁又能去问。好了,你去找下建设。刘连舟就走出了教务办。找到杨建设后,两人回来时,白发省已不在。周连生给杨建设安排了任务,就也走了。杨建设就去做事。刘连舟一个人又被晾在一边。刘连舟觉得有些尴尬,想想转身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