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荣感受到肩膀传来的力度,恍惚之感这才有所缓解,他不敢马上开口,他必须快速琢磨一下侯雀的用意。
此刻,他进入了与自我对话的景象之中:
威胁?拉拢?不,此人如此布局,不会只有这么简单。
有求于我?别闹了,他已经贵为宰相,如何还用求人……
等等,先不考虑他,先考虑圣相给我的这一职位,既然如此关键,为何就给了我呢?
我明白了,圣相的苦心就是知我渺小,才将可以保命的职位留给我。
是的,这个职位虽然可怕,但能写就这些上层人士之生平,以供后世评价,古人都重评价,所以我应该能够保命!
如果不依靠此职位保命,我一旦身死,山谷里的小荣定然重病,以这个时代缺医少药的条件,如果大哥和师姐不及时赶去,我就彻底玩完了。
大哥和师姐并非凡人,他们在朝堂之上如果遇到急难,大可撂挑子走人,大不了就是损失结算分而已;可我呢,如果被人谋害,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果真是这样,就太有意思了:前任王后也好,侯雀也罢,这些人必然有求于我。好,接下来,我既不能过分激进,也不能固守待宰,且先看他如何出牌,我再逐一应对。
想到这,他竟一阵苦笑,并且鼻涕都要流淌出来。
侯雀以为小荣是受不了严寒,立刻拍拍手:“生火!”
立马就有人推开大门,端着火盆献上,然后又迅速退下并关紧大门。
小荣一边烤火,一边紧张了起来:“相邦能为小臣性命着想,小臣感激不尽,敢问如何留下我之性命,留下之后,我又当如何报效相邦?”
侯雀露出了欣喜的脸色:“好,好!”
他看小荣终于上道了,自是愉快,估计心里的谜团也解开了:圣相断然不会留一个无用之人辅佐我治理朝局。
他穿上双履,整理衣襟,然后凑近小荣,压低了身子。
未等他开口,小荣赶紧跪拜。
侯雀见小荣越发恭敬,于是颇为满意,拉起小荣的双手说道:“我已将你们几人从殉葬行列里剔除,前任王后提出条件,只有你能办到。”
果然,重点要来了,小荣一边诺诺点头迎合侯雀,一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侯雀续言道:“待两任王后均已崩逝,你须于甲骨之上如此记录:前任王后妇妌为大王正妻,现任王后并非正妻——我已与诸位王子达成一致,大王那边我去应对,你大可如此行事。”
小荣心中顿时明悟了,接下来的话就算侯雀不说,他也猜出来了。
果然,侯雀接下来的指令就是将妇妌记录为诸位王子之亲母,妇好只是后母;他还顺带透露出王子们已定下心意,不管谁为新君,都要为两任王后陪葬之鼎如此命名:妇妌为“司母戊鼎”,而妇好为“后母辛鼎”。
侯雀甚至将一个重大机密也告知了小荣:商朝开国之君留下遗命,大意是后世任何君臣不得自己评价自己,只准由巫师即史官来记录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