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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欲寻伊人

北地之冬,落雪纷飞,今年寒冷似比往年更胜。雪歇日晴,没有丝毫温度的冬阳熠耀大地,带给人间的,仿佛仅是一丝光亮。  屋顶积雪开始消融,雪水还未落至地面,便又在檐边结成凌锥。细小冰凌挂于屋檐,在晴日照射下晶莹剔透,寒意尽现。  帝都百姓早已习惯了这种寒冷。一见雪晴,又都出门做起平日的营生。城街之上,便如往常一样,挤满了熙攘的人群。  而随着寒阳渐渐西斜,空气之中滴水成冰的寒意更甚。人们便陆续结束一天的忙碌,纷纷回家燃起炊烟。  夜晚北风凛冽,呼啸中,高耸月阁更显寒凉。残月悬于檐角,不似人间。  “麒哥哥······”  月阁最高处,萧凌自顾盯着面前香炉之上袅袅升腾的盈烟,不语。  “麒哥哥······”见他还是不说话,一旁冰凌伸手挽住他的手臂,“小凌无聊,你陪小凌说说话好不好?”  也难怪冰凌如此。整整一日,从天刚破晓到日头西斜,再到现下冷月临空,他始终凝视着屋中烟烟袅袅,偶尔坐得累了,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子,望着远处熙熙攘攘,连冰凌给他披衣服,他都不发一言。  感觉到女子挽着自己的手,萧凌眉头一皱,手臂一夺,将女子的手甩了开来。  冰凌不禁一愣:“麒哥哥,你······”  “你是不是早就料到,飞雪会去找少主?”萧凌蓦地开口,打断女子的怔愣之语。  “你与你师妹多年同门,她骨子里的倔强,你也自然知道。你料定她不会坐视不管,便以我留在月阁为条件,独自去救少主。飞雪若救得出少主,你便不必再费周章;若救不出,她便难逃一死,你就正好借柳靖琰之手,除掉这个心腹大患。”萧凌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双眸带着薄怒盯向冰凌,“小凌,我真是想不到,你的心机竟如此之深!”  “你偷偷跟了我过去,是吗?”听他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得滴水不漏,冰凌顿时恍然大悟,“和你说了不要随便出去,这里是梦华,万一被抓驻·····”  她一时语塞,站在炭火旁,赌气似的别过头去,不再说话。许久启唇喃喃:“麒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可恶至极的女人?”  一语道出,气氛更加凝固。两人都陷入沉默,回应冰凌的,只有炭火不时发出的微弱噼啪声。  “真是可笑,弑师夺位,谋害同门,我做下的一切,还不能说明问题么?又何必这样问?”冰凌自嘲地道,嘴角蓦然泛起苦笑。  “心中的痛和切肤之痛相比,哪一个更甚,我还真想一试呢。”她自顾自喃喃,竟是将手缓缓伸进了火中。  “小凌!”萧凌顿时一惊,立刻抢过身去,一把将冰凌的手从火中拿起。  他动作虽快,女子的手却还是被火灼伤。萧凌心中焦急,一阵翻箱倒柜之后,寻出伤药,扶着女子坐回案前,为她均匀涂抹在手上。  “看来,与心中的痛相比,切肤之痛根本算不了什么。”看着为自己上药的男子,冰凌得出结论,“心中痛到极点,身体上的痛,真是一点也感受不到呢!”  “跟个孩子似的,做事没分寸,只会胡闹!”萧凌轻斥道。说是斥责,此时的他,却是无奈大于气愤,一向厚直的他,最后只得柔下声来,“以后不要了······”  想查看她的腕处有无受伤,挽起她的袖口,却发觉腕上有一个伤痕,不禁怔住。  “劈柴的时候伤到的。”看出了他眼中的惊疑,冰凌解释道,“冷家被灭门之后,我被卖到一户大户人家为奴。我连那家老爷长得什么样子,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却要日夜为他们做活。”  “劈柴烧水这等事,极为辛苦,别人都不愿做,便推给了我。我当时年纪小,别人劈不动,我更是劈不动。可纵使心有不甘,却也无法。每天晚上,别人都去睡了,可我还有一堆劈不完的柴。而在我身旁帮我的,也只有我曾经的贴身侍女,她叫采薇。可她与我年龄相仿,当时也只是个不大的姑娘。这种事情,她纵使有心,也是无力,我还是做不完活。”  “一次我累得很了,下斧时没找准位置,便不小心劈到了手,留了这个疤。”  “你为什么不说?你和府里管家说,你做不了这个,让他换一些省力的事情给你!”听她叙述自己苦难的过往,萧凌只觉痛心。  “麒哥哥,你是知道的,除你之外,我不会向任何一人诉说自己的委屈。”冰凌倚在他怀里,摇了摇头,“但我遇到这种事,也不会一声不吭。只不过是以遇强则强的方式而已。”  “所以后来,我得罪了府里的人。他们于是串通好,将府里小姐的东西偷了出来,放到我的枕下。东西找不到,小姐自然会吩咐下人到处搜。最后,自然是在我那里搜到了,大家便都认定是我偷了小姐的东西······”  “教训我的嬷嬷对我又打又骂,打得累了,骂得累了,便把我丢到一间废弃的屋子里。躺在那间屋子里,我能听到许多人的脚步声,他们从那里经过,然后走远,任由我在里面奄奄一息。”  “直到半夜,我听见门锁被打开的声音。推门而入的,是采薇。她偷来钥匙将门打开,把我放走。”  “我穿着带着血渍的破烂衣裳,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走着,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后来走得累了,便找到一个废弃的庙宇,在里面歇下。”  “再后来,沧延国灭,我知道打进来的梦华人屠了宫,便以为你死了。我伤心欲绝,生无可恋,失了魂一样在混乱不堪的街上走着。我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最后昏倒在了路旁。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身在望月宫里。”  不同于城外之时的歇斯底里,这一次,冰凌再将过往详细叙述给萧凌听时,语气是从始至终的淡漠,仿佛适才所说的这些,根本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而只是市井中茶余饭后的谈资,无关痛痒。  说者也许无意,听者却是有心。随着冰凌的缓缓叙述,萧凌的面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到最后,双手竟是不由自主将怀中的女子越揽越紧。  “麒哥哥,你弄痛我了······”直到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冰凌才出声打破这难得的缱绻,“你又何必如此?我性子本就太过强硬,受此苦难,也许是自己咎由自取。何况当初,谁叫冷家攀附权势?引火烧身,本也怨不得谁。”  “世事无常,本就怨不得谁。”从锥心刺骨般的痛处中反应过来,萧凌叹了口气,“既怨不得你,也怨不得我,可我们却都变了······”  说完,抬手撕掉脸上的□□。俊逸外表下,一切竟已如此惨不忍睹。  “麒哥哥!”一声惊呼之后,冰凌再也说不出话来,双手颤抖地抚上他的面庞。难以置信的容颜上,两行清泪缓缓流下,集中至完美的下颚,滴落。  抚摸那张尽毁的脸,坑洼不平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适才一直努力压制的情绪全部迸发出来。  “我再也不气你了!再也不气你了!”双手将萧凌抱住,冰凌将头埋进他怀里,心底的那份脆弱顿时一览无余,“麒哥哥,你不要走,不要走!外面很乱,真的很乱!我再也不气你了,你不要走,不要走······”  萧凌拍着她的肩,既无应允,也无回绝。没有回绝,是因为他不忍心;但若应允,终有一日,他会食言。  世间永无两全,世事却有两难。赤子之心,未背弃的,是使命;辜负了的,唯有伊人。    沧延覆灭,梦华易主。漫长的寒冬,竟是多事之秋。  风起云涌,山河变色。惊变之后,动荡所换来的,是暂时的平静。    又是初春,又是东风。景物依旧,却已换了人间。  “振天,该吃药了······”夜阑人静,万物欲憩,贞静的少女提着食盒,在一身蓝衣的男子面前站定,与他一同浸于月夜中。  月华下的男子,独自坐在阶上,全身被清辉笼罩。水银泻在他身上,将戾气掩盖。而那种清贵之质,却已荡然无存。此时的他,再无往日的神采。银白色的光辉映在年轻的面庞上,勾勒出越发清瘦的俊颜,掩得住狠戾,却掩不了沧桑。  “一天没吃东西,先把这碗粥吃了。”见他径自望着天上的明月,没有一句答复,飞雪便将食盒放在旁边,打开盒盖,拿出放在最上面的粥,舀了一勺递至他唇边。  曾经叱咤天下翻云覆雨的男子,在她面前,却极是听话,乖乖张口将粥喝下。待粥喝完,又乖乖把药喝了。  将空碗放回食盒,飞雪把手搭上江麟腕脉。复又放下,却是什么都没说。  并肩而坐,与他望着同一片夜空。月华虽美,但明月的周围,围绕着厚密的浓云。  南地湿润多雨,没有北地的凛冽。这本是好事,可飞雪的心却不由紧了紧。  看天色,明日又要下雨。这里如此潮湿,振天的腿,恐怕还在作痛吧?  撩起江麟的衣袍,在腿上轻轻拿捏了几下,果然见他微微蹙了蹙眉。  临水小镇的夜晚,万籁俱寂。唯有碧波静静流动的声音,还有隐隐传来的打更声。  “三更了,去睡吧。”飞雪轻轻地道。言简意赅,并不多语。  江麟既无赞同,也无反驳。牵起少女的手,起身,拉着她回到屋中。  多日来,一直如此。  从晨起开始,江麟就坐在阶上,静静望着天空,直至月上中天,从始至终不发一言。晴日雨幕,皆是如此。别说别人,就连在前院开医馆的宋陌,百忙中抽空为他诊脉,都怀疑他是否还会说话。  只有飞雪知道,他心里的困苦煎熬。  所以她什么也不说,平日也不多言,只是静静立在身后凝视着他日渐消瘦的身形。时不时拿些清淡的吃食给他,晚上再将药熬好,端给他服下。  淡漠便会持久。这一日,一如往常,飞雪将熬好的药倒在碗里,吹了吹飘散在上面的热气。待药不太烫时,端起药碗从药房向后院走去。  本以为会像平常一样,看到那个清瘦落寞的身影。转过了最后一个转角,眼前的石阶上,却空无一人。  她顿时一惊,忙放下药碗去寻。南地楼阁精致,构建不大。不一会儿就将里里外外都找遍了,没找到不说,还惊起了所有人。  “既然不在这里,那是不是在外面?”讶异之下,睡眼惺忪的徐晃因为焦急,立刻精神许多,顿时便睡意全无。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这么晚了,他能去哪里?”最为担忧的还是飞雪,“他腿还没全好,不宜走太多路的······”  “这个孽障!”心急之下,徐晃的脾气又涌了上来,“亏他是我教出来的,堂堂一少主,让这么多人为他担心!”  “太傅莫急,我去找找他便是。”不再迟疑,打开院落大门,一袭白衣的少女走了出去。    更深露重,街上早已空无一人。夜晚独有的寂静在街巷之中蔓延开来,显得不远处的酒舍更是喧嚣。  毕竟夜深,若说喧嚣,此时的酒舍里,不过坐着两桌人。一张桌子旁,三个醉汉围在一起,喝得甚是畅快。直到最后,显然是喝得有些多了,借着酒劲,说话声音越来越大。  而另一张桌旁,有一人在自斟自饮。清瘦的面庞棱角分明,俊挺之余更显沧桑。冷月清辉射进来,倾泻在那人身上,映得一身蓝色衣袍如水。那人趴在桌上,眼神迷离,明明已经醉得不行,手却还是一味地在桌上摸索,寻找着酒坛。  “砰”的一声,却是不慎将酒坛碰落在地。心知酒水都已洒在地上,那人迷迷糊糊地道:“再······再来一坛······”  “客官,已经第三坛了。这冷凝酿本来就烈,您这是······”店小二上前,见他醉醺醺的样子,忍不住劝道。  “再来一坛······”那人依旧趴在桌上,头也不抬,自顾喃喃着,“再来一坛······”  店小二无法,只好去给他拿酒。  “振天!”外面街上,一个女子声音传来,极是清甜,引得酒舍中所有人都不禁朝她看去。  飞雪看到酒舍中醉倒的人,拎起裙摆,小跑着进来。在江麟面前站定,既无劝解,也无斥责,只是抬手轻推了推他。  “振天,你比我重,我背不动你······你自己站起来好不好?”试图将烂醉的人唤醒,飞雪在他身边轻声道,“你站起来,我扶着你走······”  然而,趴在桌上的男子一丝反应也无,脸深深埋进臂弯里,连动都不曾动一下。  也不知他听到了没有。见江麟没有理睬,飞雪只得静静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呦,小姑娘生得不错啊······”不远处,一句话语传来,却是旁边桌上的一人,见飞雪白色长裙拽地,贞静清淑,一张脸又生得清丽不食烟火,便趁着酒劲起了歹心。  “你做什么?”听出了话语中的轻浮之意,见那人朝自己踱来,飞雪下意识躲到江麟身后,双手紧紧拽着江麟衣袍,惊恐万分地道。  三个月前,他们选择来潇洲暂隐,就是因为此乃偏安一隅之地,四面临水阻隔了外面的动荡,相对太平。而夜色已晚,徐晃等人肯放心飞雪独自出门寻人,也是因为这点。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没料到,还是会发生这种事。  “欲迎还距,老子就喜欢这劲儿······”见飞雪面上泛起恐惧之色,那人兴致更起,又向前逼近些许。  见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飞雪连忙躲闪,挪到江麟另一侧,双手却从始至终拽着江麟衣袍不放。  “我说,你老拽着他做什么?”见她一直不肯离开江麟的范围,那人隐隐有些不耐,“他是你男人?醉得烂泥一样,有什么好?不如跟着老子,保你从今往后吃香喝辣······”  说话间却是再也按捺不住,脑子一热,手径直向飞雪伸去。  还未触及少女衣角,醉汉粗壮的手腕便被狠狠钳住。  痛感随即传来。那人定睛一看,发觉自己的手腕被一只修长的手攥在手里。顺着那只手臂向上看去,正对上一双冰冷彻骨的眸子。  却是一直趴在桌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直起身来的同时,左手便将对方手腕死死拿住。  没想到烂醉的人竟还有如此大的力气。那人惊异之余,却听到自己手腕咯吱咯吱作响,痛感更甚,顿时慌张起来。  直至手腕被捏碎,江麟方才放手。内力传到之处,那人猛地一个踉跄。还未站稳,眉心便被一根筷子洞穿。  一连串的动作,直看得另外两人瞠目结舌。就这么一握再一掷,轻描淡写之间,就已要了人性命?!  这······这······  下一刻腿便软了。待两人反应过来,二话不说,踉跄着向外跑去。  看着惊慌失措,欲要夺门而出的两人,江麟不发一言,修长的指间却早已夹好两根竹筷。  眼中溢满杀气,两根筷子同时飞出,分别穿入两人后脑,顷刻毙命。  转眼三人一命呜呼,酒舍之中顿时陷入静谧。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沉寂。  “拿酒。”江麟淡淡启唇,语声之冰冷,直叫人从头凉到脚。  “是是是,客官您请好,小的这就去,这就去······”店小二早已吓得失了魂,连忙一迭声地应道,转身连滚带爬去拿酒。  之后,又是一阵静谧。  “振天······”许久,飞雪轻轻唤了一句,声音里带着哭腔,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心疼。双手依然紧紧拽着江麟衣袍。  “雪儿不怕······”经过方才之事,江麟双眼依旧迷离,神智却清醒了许多。修长的手缓缓抬起,覆上少女紧紧抓着自己的手,“雪儿不怕······”  轻轻揽过少女,让她顺势坐在自己腿上。温柔精巧的少女倚靠在他消瘦却仍显宽阔的肩上,更显小鸟依人。  “雪儿不怕,没事了······”江麟低低地道,轻柔地摊开少女的手,为她擦拭手心细密的汗,“沧延军没了,城池没了······八年的经营,一夕之间全没了······全没了······”  “八万铁骑啊,全没了······”他将头低下,附在飞雪耳边轻声呢喃,“已成亡魂,纵是追忆,又能如何······你却不能再有事······”  “振天······振天······”飞雪伤然欲绝,头无力地靠在他的肩上。瘦消的肩膀硌得少女脸颊隐隐作痛,她甚至能感觉到,衣衫下那副饱受摧残的骨架近乎支离。  心底伤感一涌而出,纵横沙场受创无数,深陷囹圄受尽折磨都不吭一声的江少主,在这个少女面前,含尽心酸的泪水永远无法抑制,尽情流淌。    醒来的时候,天已放亮。春雨细密轻盈,无声落于屋檐,汇聚在青瓦凹陷处,又无声落于地面,形成一道珠帘。  时辰尚早,街上却有脚步声响起,又于近处戛然而止。江麟寻声望去,见酒舍里涌进一对人马,做劲装打扮,从容干练,应是当地差役。  看到地上的尸首之后,那群人随即向里搜去,动静极大,肆无忌惮地打破这里的平静,将怀中的少女吵醒。  酒舍不大,很快他们便发现了二人。为首一人径直走去,垂首俯视着他们。  “人是你杀的?”看着半躺在地的江麟,那名差役问道。既非老板,也非酒保,却无故出现在命案现场,其中真相,便已猜得八九不离十。  江麟也不惊慌,斜斜倚靠着桌脚,听差役问话,冷眸慵懒向上撩起,与差役对视。  “是又怎样?”  听出语气之中的挑衅之意,那名差役立刻火冒三丈,随即下令:“带走!”  身后差役毫不迟疑,直接去抓江麟臂膀,欲要将其擒下。  不可思议之事再次发生,指尖刚触碰到他的衣衫,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弹开。  “头儿,此人有身手,您看······”方才还举止蛮横的差役顿时怯了,犹豫地看向为首那人。  为首那人也不禁踌躇起来。凭借办案的本能,早已当先查看了地上的尸首。发现刺进三人头中的并非利器,而是普普通通的竹筷。这种力道,放眼天下,又有几人能与之比肩?而且其中一人还是正中眉心,不偏不倚,毫厘不差,如此精准,实是令人咋舌。  恐怕,凭他们的那点三脚猫功夫,真要动起手来,还未近其身就······  “怕了?”许久没有动静,江麟又冷冷撩了一眼,嘲讽,“幸亏在潇洲犯事的都是些小偷小摸,若真有江洋大盗,只怕早就被屠了个干净。”  此话明显是说他们不顶用。那群差役顿时气急,却终究是敢怒不敢言,什么也没说。  “走吧。”江麟却是自觉,扶着飞雪站起身来,“江某居潇洲月余,却不知衙门所在何处,劳烦各位带路。”  因宿醉的缘故,头一直在作痛。江麟皱了皱眉,揽过飞雪的肩,头也不回地走出酒舍。    衙门大堂内,潇洲知府坐于正中,板着脸打量下面的二人。  “这么说,是他们不轨逾矩在先,他杀人在后?”知府指着江麟,向飞雪问道。  “回大人,民女所言句句是真。”飞雪垂首应道,随即“扑通”跪地,眼中泛起倔强之色,“犯下人命也好,顶撞官差也罢,都是因民女而起,还望大人宽恕。”  见她为自己开脱不惜揽下一切罪责,江麟却是反常的淡然。将目光投向坐在上首的知府,深邃的冷眸中闪着异样的光。  真想看看,他如何接后面的话。  他在心底冷笑。  见飞雪跪着,不禁有些心疼。江麟向旁边走去,欲要将她扶起。  变数就在此时而生。  数十人从房梁跃下,皆黑衣蒙面。几人直奔飞雪而去,而其余人则是将江麟团团围住。  “雪儿!”江麟大惊,玄光冷现,玄羽直刺而出。  想杀到飞雪身旁,然而已是不及。刺向自己的利刃密密麻麻,交织成网,铺天盖地向自己袭来。别说跃到少女身旁,单是应付变化无常的剑阵,就已令他左支右绌。  眼看少女被人夺去,江麟逾发心急如焚。心下焦躁起来,剑法便也乱了。更要命的是,痛感又开始从腿上阵阵传来。  他重伤初愈,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数十招后便已不支,出剑力道越发不足,颊边冷汗涔涔而落,在转身的瞬间挥洒开来。  见事已成,那些人也不多纠缠,回剑收势,跃出大门,消失不见。  江麟那肯放过,提剑追去,刚跑几步便踉跄跪地,用剑勉强支起身子,大口喘息。  堂中众人看得呆了,而潇洲知府更是吓得挪不动步,更别说跑,在差役的守卫下,怔怔坐在那里,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此时江麟已恢复些许,抬眼扫视四周,希望能找到和黑衣人有关的线索,随即看到旁边扔着的字条。  将字条展开,八个遒劲大字显露眼前:  欲寻伊人,帝都一见。  下角还有署名:方铭墨。    勾唇,冷笑,不动声色调动全身内力。一步纵跃,转瞬已至潇洲知府面前。  还未来及拦下,人就已经在后面。一众差役回头,惊诧仰视着半跪在案上的蓝衣男子。  “还装?”剑尖抵住知府下颚,跃上案几的江麟半俯下身,右手微抬,让知府的视线与自己平齐,“早就知道你是方铭墨的眼线,江某特意拜访,却在你的地盘上出了事。”  “我说的没错吧,知府大人?”江麟眼中寒意渐涌,“我没工夫和你打哑谜。再装,我手中的剑往前便轻轻往前一送,你猜会怎样?”  “你想让我做什么?”知府战战兢兢地道。这一问,便算是默认了。”  “书信给方铭墨,告诉他,江某定会去帝都赴约,到时望他将雪儿原原本本还我。”见知府承认,江麟持剑的右手却丝毫没有松懈半分,“还有,给我备匹快马,让我即刻北上。”  “要是雪儿有何三长两短,什么死法,你自己来说。”江麟起身,跃下案几,“一刻之后,衙门门前,我要看到备好的马。”  说完袖袍一挥,转身离去。离开前,还不忘拿起惊堂木,在案上重重一拍,以做提醒。吓得知府猛地一个机灵,直要从座上跳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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