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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回 莺歌燕语

王文龙新的KTV会所开业了,名字起的也很不错,叫盛世皇廷,位于江边豪华地段。开业这天,少不了邀请一些达官贵人,商贾巨富,当然亲朋友好也纷纷前来道贺。那真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刘月娥忙的四脚朝天,却唯独不见儿子王燕南。一时也顾不上,直应付到半夜,才渐渐清闲下来。到吧台问道:“你们谁见过燕南?”  众人皆回答:“不曾留意。”  平时王燕南也隔三差五的出去鬼混,李月娥也未在意。待宾客散去,这才问老公:“儿子是不是和你一起陪客人呢?”  被王文龙一顿呛白道:“你那宝贝儿子没和我在一起,去哪我也不知道。以后他的事情不要问我,你自己管着罢。”  刘月娥听完满肚子火,只好自己四处打听。说来也怪,从不关机的王燕南,今儿个却一反常态,从早上到深夜,电话总也打不通。  王文龙话虽这么说,但王家就仅有一个传宗接代的香火,多少也有点着急,正要打电话询问,忽然想起甚么,便叹口气,又接着陪前来道贺的客人。  为庆祝新店开业,经董事会决定,出巨资特地请来著名的一线女歌星麦柔,接连在会所演绎三天节目。粉丝们更是络绎不绝,把一个小小的盛世皇廷商务会所,挤的是水泄不通。非但如此,而且大门外等候的队伍蔓延排有数里之长,都是前来一睹芳容、索要签名的忠粉,数度引起交通堵塞。  夜幕降临,方海民偷偷的将他拉到一边说:“今天来的省厅魏大哥,看上这个叫什么麦柔的女歌星,你赶紧去安排一下。”  王文龙道:“知道了舅舅,你陪魏大哥先在龙腾酒店歇息,我稍后就去。”  说起女歌星麦柔,那可赫赫有名,不但红遍全国,就连整个东南亚都拥有数不清的粉丝。微博的关注量更是高达数千万之众。她不但人长的娇媚性感,歌声更是清翠甜美。许多男粉丝恨不得倾尽万贯家财,只为博得她倾城一笑。而那些女粉们,也皆以她的言谈举止,衣着打扮为榜,装模作样。  王文龙带领两个手下,赶到龙腾酒店豪华餐厅。经纪人开门说道:“王总,有何贵干。”化妆师正在忙着给麦柔卸妆,见他进来也是微微一笑。定睛一看,只见那女歌星大约二十岁左右,生的真是:纤巧削细,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细腻,上着蕾丝齐脐抹胸,露出半团柔软。下着波纹过膝短裙,映着两条玉腿。  王文龙不由得咽咽口水笑道:“有些事要和麦柔老师商量。”说着,暗示其余人退下。  经纪人跟随女星四处演出赶场,哪能不知此事,挥挥手让化妆师、助理等离开。这才问道:“您说罢。”  王文龙道:“实不相瞒,有人想邀请麦柔老师共进晚餐,而且......”  经纪人道:“很正常,我们到哪里都会有这种应酬,您说罢,需要几晚上?”  王文龙道:“这个么,最好在江南省的三天,都希望抽出点时间,费用好说。”  经纪人道:“陪吃饭一次二十万,至于其它方面,就要问我们麦小姐了。”  王文龙道:“只要钱能解决的事儿,都不是问题。不过,还有个为难之请,魏国贤家远在市中心,半夜不方便回去,您看?”  经纪人看了看女星,说道:“你把我们当成甚么人了?我们麦柔小姐只是来献歌助兴的,其它无理要求,恕难从命。”  王文龙道:“一共五十万怎么样?”  经纪人怒气冲冲的说:“王总,您如果再出言不逊,别怪我不客气。”说着,走了出去。。  王文龙忙追至走廊道:“一百万,一百万如何?”看着远去的经纪人,他摇了摇头。  盛世皇廷外的粉丝依旧没有散去,都买来凉席报纸,铺在地上,端着泡面矿泉水。边吃喝边兴奋的谈论自己的偶像:“麦柔真美呀!“清纯高雅!”“冰清玉洁!”“她是我的女神!”眉梢之间洋溢着激动的神色。四周有很多交警和保安,不时的喝斥着,维持秩序,数名清洁工也忙着清理满地的垃圾。  魏国贤坐在餐厅包间,问道:“小方,怎么还没到?是不是不想来?”  方海民忙赔笑道:“放心吧,她敢!”  正说着,门被推开,服务员道:“里面请。”  几个人走进来。方海民道:“来了。”  王文龙道:“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省厅的魏国贤。”  麦柔上前握手道:“魏厅长好。”  魏国贤并没有起身,依旧坐在椅子上。左手拉住她的小手,右手抚摸着手背道:“好,好,你也好。”  “这位是市局的方海民副局长。”王文龙接着介绍。  方海民起身道:“电视上经常看到麦柔老师,不但人漂亮而且歌也唱的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魏国贤道:“快坐罢。”麦柔挨着他左边坐下,下首是经纪人。右边是方海民和王文龙。  “魏厅长,听说江南省在您的带领下,近年来大案要案屡屡破获,黄赌黑毒不见其踪,令坏人闻风丧胆呀。来,我敬您一杯。”麦柔起身端起桌上的红酒,笑盈盈说道。  “好好好,我喝。”魏国贤笑得满脸横肉颤抖,一饮而尽。  “这杯酒敬方海民,祝您飞黄腾达。”麦柔轻抿小嘴喝完,又倒满高脚杯。  方海民起身道:“麦柔老师真会说话,那我就祝您星途烁烁,永红不落。”  麦柔掩嘴咯咯笑道:“多谢您吉言,我们这行吃的是青春饭,也就几年光景而已,哪能一直红下去呀。”  两个人碰杯对饮,接着,麦柔又倒满一杯说道:“祝王总的生意蒸蒸日上,日进斗金。”  王文龙忙道:“多谢麦老师。”  一圈酒下来,魏国贤道:“大家别拘束,都不是外人。”  麦柔侧身贴耳道:“魏大哥,看您样子还不到五十岁,就已经当上厅长了,真是前途似锦呀。”  魏国贤闻听哈哈大笑道:“哪里,我都快六十了,再过几年就退休咯。”  麦柔佯装愕然道:“是呀?怎么看您这么年轻,不会开玩笑的罢?”  魏国贤道:“和麦小姐怎么能胡言乱语,我今年五十九哩。”  麦柔惊呼道:“真看不出来,瞧您这生龙活虎的身板,我以为不到五十岁呢。”  魏国贤环臂揽住她的蛮腰道:“你真会说话,以后来到江南省,有事只管找我。”  麦柔偎依在他怀里道:“我一个小女孩家家的,怎么敢去厅里找您,门卫还不把我打出来呀。”  魏国贤大声道:“他敢,就提我的名字。”  方海民站起来端酒杯道:“魏厅长,我和阿龙还有点事,你和麦柔老师继续,这杯酒就当是赔罪。”  王文龙马上附和道:“是啊,会所刚开业,还有很多事情等我安排,您两位继续。”  两个人喝完杯中酒,就要往外走,看到经纪人还在,忙偷偷的拽他起来。  龙腾大酒店门外,王文龙从手包里拿出一张支票说道:“这是一百万,您收好。”  经纪人接过略看一眼道:“多谢王总。”  方海民道:“好生伺候着,今后在江南省这个地方,有你们的益处。不然的话,你应该知道。”  经纪人忙点头道:“我明白,您好走。”  王文龙道:“舅舅,是送您回家还是再去玩会?”  方海民道:“喝的有点多,回去罢。”说着,钻进车内。  王文龙边系安全带边问道:“舅舅,你能耐真大,怎么把魏国贤都请来了,当时吓我一跳。”  方海民道:“本来江南省的展鹏飞副书记也要来,由于临时开会走不开。”  王文龙道又从手包里拿出一张支票道:“这是空白的,要不您填好给展书记送去?”  方海民道:“好,我看哪天有时间去一趟。”  一辆奔驰呼啸而去,白色的尾气弥漫在夜色中。树梢上挂着几颗星星,在云彩下眨眼。看来,明儿个又是艳阳天。  魏国贤喝得摇摇晃晃,在麦柔搀扶下走进豪华套房,门被轻轻关锁,外面把手上挂着牌子,上写四个红色大字:请勿打扰!  月色透过纱窗,壁灯朦胧昏暗。  魏国贤一个趔趄,带着麦柔双双倒在软床。他道:“老咯,喝多了。”  麦柔娇语道:“哪有,您虎老雄风在,这点酒算什么呀?”  耳闻莺声燕语,面被馨兰抚吹,魏国贤那还能自持得住,纵身骑上柔若无骨的身子道:“你怎么晓得?”  麦柔歪着小脑袋,双手搂住他的脖颈说:“试试就知道了呀。”  魏国贤不由得心猿意马道:“小美人,怎么试呢?”  麦柔没说话,轻启朱唇,口吐丁香,挨住他的胸脯就亲吻起来。魏国贤伏着肥硕的身体忙宽衣解带,瞬间脱的不剩半缕,手抚娇躯,重重的压了下去。  盛世皇廷门前粉丝,依然排着长长的队伍。只不过都已经躺在凉席和报纸上,东倒西歪的睡着了。满地的泡面盒、空瓶子,被微风吹乱,翻滚着。清洁工叹口气,坐在冰冷的水泥台阶上歇息一会,又挥动偌大的竹编扫帚,清理垃圾。  第二天依旧是门庭若市,粉丝们大早上起来。顾不得洗脸刷牙,饥肠辘辘。一个个满身污浊,精神百倍的翘首以待。  下午两点,歌星麦柔才姗姗而至。单手摇晃着喊道:“谢谢你们,I _LOVE_ YOU!”  粉丝们一阵骚动,纷纷朝前拥挤。保安忙上前挥舞警棒驱赶,霎时间只听谩骂声、尖叫声、哭泣时、不绝于耳。在不懈的努力下,粉丝们终于排好队,一个个高举着笔和本,等偶像签名。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经纪人方大喊道:“麦柔小姐有点累,请大家稍安勿躁,明天再来,谢谢!”  得到签名的粉丝手舞足蹈,像是打入冷宫、又突被皇帝宠幸的嫔妃一般。没有排到的粉丝低头垂泪,如丧考妣。  晚上,在五彩缤纷的霓虹灯下,歌星麦柔深情演绎了十几首歌。随着优美的旋律,台下疯狂的粉丝发出阵阵尖叫声,手机上打着‘麦柔,我是你的麦粒!’‘麦柔,我要陪你到老!’‘麦柔,我爱你一生一世。’  唱到酣处,竟有几个粉丝因为激动而晕倒。被保安们抬出场外,120急救车飞驰而去。  直闹到深夜,方才消停。粉丝们依旧聚集于盛世皇廷会所外的广场,坐在铺满凉席、报纸的青砖、水泥地面上,兴高采烈的手捧着方便面、包子、饮料、水杯谈论着。  王文龙正要请魏国贤吃饭,只听秘书道:“明天省里有个会议,咱们厅长得赶回去好好休息一晚。”  方海民卑躬屈膝道:“多谢您百忙之中光临,等过几日我一定前去拜访。”说着,冲外甥使了个眼色。  王文龙忙将秘书拉向一旁,把手里的皮包塞到他手里道:“辛苦了,以后没事多来玩玩。里面有个信封是您的,另外是厅长的。”  秘书接过夹在胳肢窝,说道:“既然王总这么盛情,那我却之不恭。”看着远去的汽车,两个人不禁长嘘口气。  方海民坐在车里问道:“收了么?”  王文龙点点头,说道:“我还怕少,又加了十万。”  方海民道:“你加的好,一个戏子□□个觉就挣几十万,一个厅长还不值这个数吗?”  王文龙道:“那今天晚上怎么安排?”  方海民小声道:“我也挺喜欢她的,想去会会。”  王文龙笑着说:“你不怕舅妈揍你啊。”  方海民抬手打他一下道:“臭小子,你不说谁会知道。”  晚上十点左右,依旧是龙腾酒店豪华餐厅。舅甥二人正说话,歌星麦柔和经纪人推门而入。大家各自落座,聊着天吃喝了半个小时,王文龙起身寒暄几句,便拉起经纪人离开,只留下舅舅和麦柔。两个人又推杯换盏喝了一会,相互搂抱着走进总统套房。  方海民可不像魏国贤,他正处中年,又春风得意,仕途顺达。进门就将她搂住,上下其手,撩拨的麦柔是格格娇笑,偎依怀中。只见她杏靥飞露,樱口含春,这一股迷人光景,险些儿把这个早逾不惑之年的局长大人魂灵儿勾掉。麦柔本来是个知趣的女子,忙立在哪里褪去短裙。方海民那里还待的住,野蛮的扭转她的身子,一个饿虎扑食,直撞过去。麦柔哼唧一声,俯身双手撑住茶几,晃动着一对坠子,口中只是娇喘。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盛世皇廷门前,已是一地人体。偶听得窃窃私语和起伏的呼噜声,不时还有几句梦呓。  忽有个凄凉的声音唤道:“女儿,你在哪,女儿,你在哪啊?”  大家纷纷被叫声惊醒,见一对中年夫妇正四处查找,问道:“你女儿是谁,大半夜的叫魂呢?”  就见一个妙龄少女怒气冲冲的站起来道:“深更半夜的,你乱喊什么?”  中年妇人道:“小媛,走跟妈妈回家。”  少女道:“不,我要签名!”  中年男人道:“这孩子,你怎么不听话啊,签名能当饭吃,快跟我们回去。”  少女道:“你懂甚么?不许侮辱我的偶像。”  中年男人气的大手一挥,正要扇过去。中年妇人挡在女孩前面,说道:“你别打孩子,我跟她说。”  中年男人胳膊举在半空中,咬着牙。良久,才唉的一声,蹲在路边点了根烟。  中年妇人道:“孩子,你都等了两天两夜,先回去,明天再来好不好?”  少女道:“我不回去!好不容易排到99号,一回去又得重新排队,麦柔后天就走了。”  中年妇女道:“可你明天要考试啊,耽误了怎么办?”  少女道:“今年考不上,明年再说。可明天如果得不到偶像的签名,恐怕一辈子也要不到了。”  中年妇女无奈,只好低三下四的说道:“你回去休息,我替你排队,总可以了罢?”  少女道:“你算什么,我还要亲口对她说:我爱她哩!”  中年妇人既心疼又恼怒,强压火气道:“你都两天两夜没好好吃过饭,睡上一觉了。先和你爸爸去吃饭好不好?”  少女硬着脖子倔强的说:“不,等我要来签名再说。”  中年妇人终于忍无可忍,拉住她的手就走。那少女开始还奋力往后挣扯,发现没有妈妈的力气大。猛地低头咬向那只紧紧握住自己、粗糙的像老树皮的手。只听哎哟一声,中年妇人急忙抽回,手背上醒目的印着几个深深的齿痕,已经溢出鲜血。少女趁机转身跑向自己的位置,一屁股坐在地面凉席上。  中年男人快步上前,低头就是一巴掌掴过去。少女一惊,捂住疼痛的脸蛋,蓦然站起,愣了片刻,抬脚就踢,边踢边哭着骂道:“你凭甚么管我,你滚。”  中年男人浑身颤抖,拽着她的胳膊往前拖。少女顺势趴在地上,挣扎着骂着。  中年妇人忙奔过来,握拳捶打丈夫后背,含着浊泪道:“这么多人,还要不要你那张老脸了!你走,我劝她!”  中年男人看着哽咽的妻子,缓缓的放开手。中年妇人跪在地上轻声说道:“女儿,你不想回去也行。我先在这替你排队,你和你爸爸去吃点饭,可以吗?”  少女不说话,只是蜷着身子,双臂伏在膝盖上呜呜的哭。  中年妇人道:“相信妈妈,在你没来之前,我绝不离开!”  少女方抬头泪眼迷离问道:“真的?”  中年妇人点点头道:“妈妈说话算数,你去吧。”  少女起身走到中年男人身后说道:“还蹲着做甚么,快点。”  中年男人叹息一声,朝街边上的饭店走去。少女尾随其后,边走边不放心的回首瞧。  看着老公和女儿消失在树荫里,中年妇人这才从皱皱巴巴的塑料袋里拿出一张大饼,掰下一块放在嘴里,含泪咀嚼。  风波过去,众粉丝皆面面相窥、交头接耳。有瞧不起的,有讥讽的。然后各自躺卧,在月光和路灯的笼罩下,进入梦乡。  忽然,不远处传来嘎~吱~嘎~吱刺耳的紧急刹车声,一辆汽车横着撞上护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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