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秋从没觉得徐清风对她有什么挑战,即使他背地里干着背叛的勾当,孟春秋也浑不在意,至多是直接换人。 至于原来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折磨人的手段总是有的,可不到万不得已,孟春秋是不会出手的。 她同小丁猫是同辈,两人都是大限将至的年纪,哪有空去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珍贵的时间,不会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她只是吩咐下去,让人给他紧紧骨头,顺便看着他,毕竟小错可以容忍,大的失误很容易就能让她生气。 孟春秋很厌烦事情超出掌控。 手底下就没几个省心的,她厌倦地扔了糖盒,拿起茶盏喝了一口,余光却是瞄向对面站在小丁猫椅子后目不斜视,英姿飒爽的马秀红。 对于马秀红和杜敢闯,孟春秋是十分欣赏,甚至是抱有一种诡异的慈爱。 两人在还是少女的时候便跟着小丁猫,年复一年,时间将她们打磨成了小丁猫身边最锋利趁手的刀刃,两人也没有被上海的繁复炫丽迷花了眼生出什么别的心思。 她们在完成任务的同时,挑选着有天赋,需要一份工作并且愿意奉献忠诚的孩子培养成自己的手下。其中,不乏有一些贫苦人家的女孩子,而女孩子在大多数老板看来,并不适合刀口舔血的任务,她们充满了不安定因素。 可是,小丁猫手下的这一批女杀手清楚明白地告诉了他们,什么叫训练有素。 这样能力出众,又忠心耿耿,办事极有规矩的手下,孟春秋眼馋很久了。 可她不能直说,说出来会让小丁猫尾巴翘上天,她只能郁闷地自己暗地里也开始培养心腹。 江湖传闻她背后的势力是有多么多么的大,可其实是她占了个好身份,背倚着上海的大佬,又同小丁猫私交甚好。两大帮派都和她关系密切。 在闯过鸿门宴清洗了反对者一战成名后,自然也就无人敢掠其风头了。 孟春秋也不是喜欢挑事儿的人,她这一世化人的经历并没有多大波澜,似乎应了她混吃等死的心愿。 与老朋友的相遇也实在是意料之外,意外之喜。 她换下了穿着粉色的长褂衣领斜边绣着一枝精致桃花,头发被绾成了少女的样式,这让她看上去温柔了许多。小丁猫在她漫不经心的目光里伸手摸了摸架子上的戏服。 他忽然说道:“备间客房,我今日住下了。” 马秀红:??? 不是只来听戏的吗? 孟春秋却没表现出多大的惊讶来,都是老家伙了,有时脾气一上来就是莫名其妙的要任性,左右不是什么大事。 她递了个眼神,孟榕榕便一脸惊喜过头的表情飘着走了,马秀红也跟着去了,事关丁少爷住的舒不舒服,这可是大事! “月底都是要查账,你这里出发近一点。” 看着满眼都是‘你可就瞎编吧使劲儿编’的孟春秋,小丁猫理直气壮。他是个倔强的人,不喜欢输,做了事从不后悔,想要的东西也就要得到。 倒是称不上横行霸道,同孟春秋想的一样,老年人的任性,更何况他们这种大限将至的,就更无所畏惧了。 你瞧,这不都胆大无聊到放弃法术隐藏身份来游戏人间了吗? 再说第二天同孟老板一起吃了新招厨子做的广式早饭之后,小丁猫查了一圈的账。 等到快傍晚,去了他新买下的本属于陈大光的一个赌场。 管理赌场的是陈大光的手下的一个混混头子叫顾基,拜了他当“阿叔”。可陈大光这样冷血无情的黑道二把手又怎么会对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小混混真心相待呢。 顾基不过是他一个会拍马屁,有些能耐用着比较顺手的棋子罢了。 再怎么,他也不会为了顾基去和小丁猫对上。 和马秀红的一番逼迫敲打,又顺势透露自己有些欣赏他的意思,小丁猫确定顾基心理已经生出了叛心。 顾基他太了解现底层社会人生活的艰辛了,所以不会放过每一个可以向上爬的机会。 他不是没想过老老实实的在陈阿叔手底下干,可是他老人家不给机会,连着最后糊口的活都要抢了,也不给他新的地盘,那他顾基要怎么活?手底下一帮跟着他卖命的兄弟要怎么活? 过往,亲生父亲的不承认,同龄人的嘲笑,母亲的病逝,以及大家踩高捧低的态度,让他走上了一条绝称不上正派的路。 在顾基的意识中,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赚钱,紧接着的就是权。 而现在混都混不下去了,谈什么钱权?可机遇也来了,小丁猫给了机会,给了他往上爬的机会,再怎么样他也会干,他也会接下这桌外表鲜美不知内在的大餐。 钱他要,权他也要!他要站在顶端,让他的父亲看看,当初不被承认的儿子,流落在外从没有父爱的儿子,现在荣华锦绣,富贵无双。 “从今往后,顾基唯少爷马首是瞻!” 顺利地埋下了暗钉,小丁猫满意地在众人的护送下上了车,余光却意外瞥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与以前不同,如今,他身边陪着的不是几十年前那个温婉可人的老实媳妇了,而是一个天真娇怯的一看就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小丁猫挑了挑眉。 在赌场前摆摊的无心正和桃桃说笑着,便觉得头顶罩下了小片阴影,面容端肃腮边有颗痣的女人朝车的方向伸出了手 “两位,我家少爷有请。” 无心第一眼看到小丁猫时脑海里只有六个大字:这该死的有钱人。随后,见着正脸,才有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感,与之而来的是毛骨悚然,汗毛倒竖。 他下意识地不想同他又太多流畅,记忆里却没有关于小丁猫的一丝回忆,所以莫名的,对于这头肥的流油的大羊,他一点都没有想宰他的意思,甚至他的态度一点都不好,称得上有些失礼的恶劣。 好在,这位家境富庶,背景深厚的丁少爷一点都没有同他计较。反而,大度地把刀递给他,让他随意宰,而条件仅仅是帮他看看这幢房子的风水。 无心皱着眉只想快点离开这地方,草草答应后,约定第二天带好法器再来看。 话音刚落,就听清脆的女声响起 “好没规矩,人家出钱让你赚,怎么还摆着一张臭脸?” 随手,又是一道声音婉转悦耳,话语间却傲气十足 “榕榕,不得无礼。” 两人转过身,看到的自己自然是孟家姑侄二人。 孟春秋朝小丁猫斜了斜下巴,笑得眯眯眼娃娃脸的俊俏少年便上前恭恭敬敬地递上了一个青花瓷的小坛子。 “我们大家最近新得了一批好东西,怕您这儿哪时缺了,特意给您送来。” 杜敢闯上前接过,瞪了这敢朝她抛媚眼的少年一眼,警告意味浓重,随后转身将东西捧上了楼。 那俊俏少年朝孟春秋示意,得到颔首后立刻跟了上去,左一个“杜姐姐”右一个“闯爷”地跟着说要教她如何保养这些宝贝。 至于,孟榕榕早在进门时就和苏桃眉来眼去了。两个小姑娘飞眼小动作无数。 孟春秋一袭暗蓝丝绒唐装,理了理衣摆坐下了,她端起女仆送上来的花茶,轻抿了一口。 无心皱眉想着这两位到底是何方神圣?不清楚底细,他只想尽快离开,可按现下的情况来看,怕是不能如愿。 四下无人开口,倒是小丁猫率先笑了起来,想孟春秋意味深长地介绍道 “这人便是‘法师’。” 孟春秋“哦”了一声,她绕了绕腕间长坠出的佛珠,佛珠下落了一小串流苏衬的她的手腕,越加白皙纤细。 无心瞧着嘟哝了一句“还看,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孟春秋发出疑问的声音,小丁猫轻飘飘地瞪了他一眼。 无心摆摆手“得了,得了,明天一定来!” 随后,他朝众人道别,揽着苏桃便往外走,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大 “桃桃啊,待会儿回去看见什么咱们买什么!” “啊?” “想要啥,咱就买啥,咱不忍!” 小丁猫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但是也就释然了既然想吃孟春秋,那就吃呗! 反正,大家都活不长了,原型也都不是什么高风亮节的好东西,放纵一下怎么了呢?大家现在都是七情六欲的人,没在怕的。 前才想着孟春秋上手那多麻烦呐,后脚就已经不顾麻烦弯弯绕绕地想着怎么给她挖坑了。 啧啧,色令智昏色令智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