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想法就大胆地说出来,让父亲看看你到底进益到什么地步。”
张崇义情知躲不过这场考较,犹豫片刻,娓娓道来:“孩儿以为,如今这形势,是绝不能跟范进结盟的,理由有几个。
第一,历朝历代,凡是治世进入乱世,第一个揭竿而起的往往不得人心,既会遭到朝廷兵马的反噬,也会成为各路诸侯的公敌,更会成为天下百姓心中破坏和平的奸贼,下场极为凄惨。
范进作为大旗最先起兵造反的将军,大旗不会容他,各路诸侯不会容他,百姓也不会拥戴他,范进大军难以持久,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我想范进应该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才急着攀附一棵大树,为他遮风挡雨,我怀疑他的投诚信,不只发给了我们幽州,还有可能发给了荆州的廉斩和扬州的金海潮。这两位手握重兵的大诸侯,都可以替范进吸引仇恨。
第二个理由,如今战事刚起,各路诸侯实力态度模糊。幽州跟范进联手,的确可以狂风扫落叶的态势,迅速吞下冀州青州徐州兖州,然而这就等于向各路诸侯示威,各路诸侯心惊胆战之余,肯定会报团取暖,共同对付幽州,到时候我们就要与全天下为敌,局势何等凶险。
幽州兵精粮足,各路诸侯也是休养生息了二十多年,荆州扬州益州地域辽阔,兵多将广,又是鱼米之乡,实力并不比幽州逊色,这两州若是携手北上,我们是否能够与之抗衡?
我的看法是,先让中原的战火烧一段时间,烧的越猛越好,最好把所有诸侯都卷进来,让荆州去打南阳,扬州去打豫州,先打个一年半载,幽州静下心来厉兵秣马,坐观各路诸侯成败,待各路诸侯兵疲力竭,我们后发制人,一鼓作气歼灭各路诸侯,才是上上之策。”
张道冲听着渐渐走神,手里的盖碗忽地打翻,茶水溅得到处都是,眼中浮现精光,却极为克制地点了点头:“说的有些道理,好啦,我知道你的想法了,你先回去吧,今天好好准备一下,明天赶回涿郡。”
张崇义刚站起身,听了这话又一屁股坐下,一脸疑惑道:“明天才是大年初二呢,我们不要去亲戚家拜年吗?宛丘她们第一次在张家过年,总得去那些叔伯家里走动走动,混个脸熟吧?”
张道冲苦笑道:“这事以后再说吧,如今军情紧急,涿郡那边快招架不住了,你得赶回去主持大局。”
张崇义惊讶的挺身而起:“涿郡什么时候爆发战事了?”
张道冲道:“不是战事,却比战事更麻烦。冀州兖州开战之后,百姓们为了逃避战火,拖家带口跑到幽州避难。
涿郡渤海靠近冀州青州,首当其冲,这些天已涌进来数万难民,你这个正牌郡守大人不在,你三爷爷的身体越来越糟糕,一直拖着病躯在处理这些琐事,实在力有不逮。你再不回去,你三爷爷怕是要跟我撂挑子了。”
张崇义感到头皮一阵发麻,摸着脑袋愁眉苦脸道:“原来是这些事情,真是麻烦事呀,比打仗还麻烦。”
张道冲微笑道:“是呀,的确比打仗还麻烦,你赶紧回去帮着处理吧,千万别搞得战事还没蔓延到幽州,就被难民搞得人心浮动。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
张崇义被难民一事搞得心不在焉,闷闷不乐地告辞离去。
打仗容易,治民不容易呀,安置难民尤其不易,这些难民跟小人一样反反复复,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伺候不好,他们容易闹事,伺候太好,呵,谁有本事把他们伺候太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