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四五拉他坐下问:“你去过陇西?”
游少:“差不多十年前跟爷爷去过那一带,有次赶上刮大风,风停了虽没见树上有猪,但确实看见有羊被刮到树上。”
“羊才多大,它能跟猪比?”竹青笑着说。
丁四五抬起耷拉眼皮,笑着说:“你没去过别插嘴,那边的羊不比中原这边的猪小。”
“看来我喝水还真被噎死过。”竹青又笑着自嘲地说。
三人不约而同全开心的在大笑。
游少笑的虽有点恐怖,但他确实是开心。
竹青啜一口被游少斟满酒的碗,犹疑地问:“栗宁怎么没看到?”
游少指着桌上菜肴说:“你走后她买了点食物回来,说是到城里再打探打探消息就走了。”
丁四五放下喝干的酒碗,轻声问:“明察司的情况怎么样?”
竹青惊讶在看着他说:“你跟踪我?”
丁四五指着游少说:“他可以作证,我一步没离开过这里。”
竹青轻蔑一笑,又抿一口酒。
“你是不放心忠王府那四个武士的尸体,回去查验去了是不是?”丁四五又关切地问:“结果怎么样?”
“他们也是被左手用刀的人杀死。”
竹青不知为什么没说细节,而是轻描淡写的直接说了结果。
丁四五:“我最近发觉左手用刀的人特别多,见到的比我前面二十多年听到的都多。”
竹青端起酒碗,用有点厌烦地语气说:“喝酒喝酒,不谈那些烦人的事。”
“你不烦这些事,这些事就能过去。”丁四五仰头喝干酒碗说。
竹青放下酒碗看着游少问:“你怎么不喝?”
丁四五指指东边布帘后,床上的喀什尔说:“他说要照看他。”
竹青似乎突然醒悟过来,赶紧问:“他还好吧?”
游少:“你走了以后又发作几次,不过一次比一次要轻。”
丁四五:“有次发作不是挺吓人的。”
游少:“有反复是正常现象。”
丁四五叹气说:“但愿他能挺过来。”
竹青嘬一口酒,看着他说:“你不想他熬过这一关?”
“我怎么想都没用,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事。”
竹青心里一动,跟着又是一紧。
丁四五是他在这几个月中,听到的第三个人在说命。
“你也信命?”竹青不由得随口问丁四五。
“我信什么命?但有些事它说不清。”
“怎么就说不清?”
丁四五又指着布帘后,喀什尔躺着的方向说:“就说他吧,在西域也应该是个不愁吃喝的人上人,非要没事做什么特使跑中原来,凭空摊上这档子杀身之祸,不是命中注定还能是什么?”
“我想起来了。”游少突然说。
“你想到什么好办法能救他?”竹青急急问。
游少摇头说:“对他现在没有好办法,一没药物可医,二不能给他强行输真气,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能熬过这两天就没事。”
“他熬不过去会怎样?”
竹青听丁四五这样说,心里好一阵翻腾。
他奇怪地看着丁四五,不知怎么的,此刻怎么看,丁四五就怎么不顺眼。
丁四五也感觉到,竹青看他的目光有异,忙抬起眼皮看着竹青赶紧说:“我问的是最坏的情况。”
游少此时已经从橱柜里拿出条鲜亮的头巾,把它递给竹青说:“这是他昨夜昏死前给我的,让我替他送给西域帕米可汗。”
竹青起身接过头巾打开,仔细端详半天,也没瞧出什么端倪。
丁四五凑过去看了一会说:“就是块蜀锦,虽然比较尊贵难得,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竹青笑着问:“蜀锦你也知道?”
丁四五浅笑着说:“碰巧认识。西域有身份的人,都欢喜用蜀锦做头巾,在西域是比较平常的事。”
竹青忽然板起脸问:“那你说他为什么都要死了,非要求人把这头巾送给帕米可汗?”
丁四五在说刚才那句话时,心里其实也在想这事。
他现在被竹青这么一诘问,更是有万千个疑窦,在无形煎熬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