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湛等若干人为不引注目分批下车。
景家包下了幽冥之渊斜拐角稍微隐僻的小酒店。
去幽冥之渊消费的基本是上流人士,消费需要提前出示黑金卡才能进入。
他们挑这家酒店,一来,有钱人大多数不会去,二来,隐秘方便。
那批神秘组织运输人去幽冥之渊,这家酒店是必经之路,方便景家和警方踩点。
下车,李伯殷勤撑起黑伞,未等他打开,少年早他一步淋雨踏入酒店大厅。
仅几步之遥的路,李伯小步子奔跑才能跟紧。
清透的雨水砸进水泥地高高迸溅,泥灰聚成泥点沾于裤腿布料中。
几人前前后后进门,店员此时换成了他们的人和警方的人。
景湛浑身湿透,水珠顺漆黑的发梢滴流,脚底踩得白瓷砖很快晕出一窝水泽,水圈内还融着他掌心流泻出的红。
警队领导已恭候多时,见景湛来了,笑容满面上前问候:“景少爷,您这手让我们的人帮您包扎一下吧。”
景湛下压的桃花眼沉郁冷寂,目光掠向自己掌心,随意将插入骨肉的门把抽掉。
红色液体如龙头内的水柱,一涌而出。
保镖、警察,加起有千八百人,“嘶嘶”吸凉气。
果然人狠话不多!疯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许进李伯翻出纸巾丝帕,忧虑心焦地递去。
景湛没接,掀起眼皮问刚刚那位警局领导:“还要等多久。”
警局领导对景家的事略有耳闻,不过亲睹此景,少年精神状态看似正常,实则犹阴鸷的疯子神经质一般,他还是怔了怔。
“还有多久,我不希望重复第三遍。”景湛声音沉下几度,语气万分暴戾糅杂不耐。
那位领导连声忙说:“景少爷,今晚12点动手,八点是他们运输人过来的时间。
10点钟幽冥深渊开门营业,我们要等表演开场,趁他们出其不备一网捕获。”
“那是你们的事,你捕获谁捕获多少人与我无关。”
景湛取走李伯一直举在跟前的丝帕,摁住溢血的掌心。
那些人看着他处理伤口的动作,被损坏的皮肉宛若不是他的。
他就那样随随便便缠绕,不用人帮忙,拒绝李伯许进的触碰,手嘴并用,自己扎了个死结。
景湛面无表情,孤清的瞳里凛射出令人畏惧的森恐,声调低磁平缓,却极其具有压迫力地说:
“我来这的目的只有一个,如果今天因为你们所谓的打草惊蛇,
让我的阿狸受了苦头,等事后,我会找你们在场每个人一一清算。”
闻言,就算在场的千百余人明知他不讲理,谁人也不敢多加言语什么。
景家,古今以来都掌握着整个瑞国的命脉。
他们说地是天,那地便是天。他们说海是红的,那海水便是红色……
警局领导为景湛安排了酒店最好的一间房让他稍作休憩。
李伯担忧他手上的伤,匆匆下楼找医药消毒用品帮景湛的伤做处理。
景湛伫立窗边望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滂沱大雨,冽风狂嗥,路两侧的柳树弯了枝头……
他望着望着,胸腔顿然有浓烈的痛意卷席,心脏像被雷鼓锤击似的疼。
瞳孔渐渐失去焦圈,街上的行人愈加糊涂不清,忍了一天一夜的泪,此刻如窗外急骤的雨,汹涌而落。
景湛在蕴漫雾气的玻璃中,横平竖直一丝不苟写下:
【阿狸】
他嗓音似崩断的弦,哑声自喃:“我爱你,可是你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