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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别(二)

西沧府    走廊内的灯笼轻轻晃动,随着一阵风过,竞相摇曳,让这原本就昏暗的长廊显得越发动荡不安,来人穿过走廊,停下,透过窗户看到屋内流光溢彩的象牙凤簪,看来还没醒,他站在门口,不打算敲门,也不打算离开,很快从屋内传来一女子模糊的声音。    “冥帝,该起了。”    侧身而睡的男子没有动静,那长长地头发在后背铺成一片,亚麻色的光泽在清辉中泛着几分冷意,女子轻嘟着嘴,将脸贴在那一袭头发上,软软的,带有暖意,那里有一缕皂角的清香和半分荼靡花的味道,她沉浸在芬香里,不自禁环腰将他抱住。    “你会一直这么待我吗。”    苓雅的声音有些颤抖,抱住她的手更紧了,对于一个常年颠沛流离的人来说,一个稳定安逸的生活是多么渴望而不可求,“会吗?”    轻声应允了一声,岚吉转过身子,看着那双惺忪朦胧的眼睛,目光笃定。    “我是流女,你不…怕吗?”苓雅望着他轻声问。    抬起她的下巴,“为什么会怕?”  “我…”苓雅低下头,有些难为情地低声回应,“可能有病。”    “你不怕我吗?我可是非男非女,婉娈幼童的妖魔。”    “不怕。”笃定的抬头看着他幽兰的眼睛,苓雅相信这样清澈透明的眼睛会有一个单纯的心灵,即使那个心灵暂时被邪覆盖,可是总有一天,他会变的,因为白狐有着这世界最单纯的心。    “想回川芸吗?”    轻声摇头,“我现在跟着你怕是永远也回不去了,即使想回去又能怎样。”    指尖划过她忧郁的眼脸,最终停留在嘴角,岚吉轻声笑道;“很快你就能回去,我会将整个川芸送个你。”    抬头看着他,似是不相信,苓雅狐疑地凝望着他良久,最终“噗”地一声笑了,“你若真将川芸送给我,我就跟你一辈子。”  虽然是玩笑,但是她很认真。  如果,如果重回川芸你最想做什么?母亲离开时问过她,她至今都不知道那片伤心的故土还有什么值得留恋,年少时,她瘦弱的身躯受到多少人的猥亵和□□,她总爱躲在桥底,自卑的看着同龄人过着正常人的生活,长大后,母亲死了,她跟着流妓四处飘荡,靠着仅有的姿色从默默无闻的烧火丫头到川外最有名的明月楼里成了头牌,年少怯懦的少女再也不用委身于肮脏的桥底,为了生活,她不知道抢了多少人的丈夫,没了青春与年华,在流年里绚丽多彩变化莫测的往往是别人的故事,如果还要回去她一定要谱写自己的故事,那些悲伤和快乐的。    “你去过颦窟县吗?”记忆中只有那个地方残留了一丝温暖。    岚吉摇头。    “很穷的一个地方。”她陷入沉思,“不过在那里我见过这世间最美的人,如果回去我一定要去看看她。”年少的人,总喜欢自欺欺人的编织美丽的梦,即使穷困潦倒、食不果腹的时候,她也做过天马行空的美梦,去掩盖内心的恐惧和对世界的惶恐,那些罪恶让灵魂玷污,然而只有那个人不一样…    “冥帝,他来了。”  突然从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她吓了一跳,岚吉轻笑了一声,懒懒地披上衣服,韩馥已经在门口等了半个钟头了,他显然失去了耐性,焦躁的身子来回晃动。    初春已过,寒冬还没有散去,最后一股寒流从西部的黑羽森林传来,岚吉走出屋就感到刺骨的冷气,他明白韩馥口中说的人是谁,当下也没有仔细问,竞直向前走去。    西沧府门口站着熟悉的人,只是不同以往的是他浑身上下像浸泡在血泊里一样,红色而单薄的衣服垂挂在他身上,仿佛那衣服只是遮体,丝毫没有保暖的用处,他瞳孔涣散无焦距,正愣愣地看着他们来的方向,岚吉轻笑着看着空洞的他,有时候折磨一个人,只要抓住他的弱点足够了。    “给你。”  冰冷的声音从他发紫的嘴唇里传出,随即他从他左手扔出一颗血淋林的头颅,轻且从容的表情好像在扔给对方一个最平常不过的东西,那颗头颅脖子上明显有缝的痕迹,也许是寒冬没有过去的缘故,他的五官没有腐蚀得很严重,鼻翼间能看清这颗头颅主人在世时的模样,“她呢。”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在黎明即将破出的霎那,欣长的身子被照得璀璨夺目。    岚吉震惊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那颗头颅,方道:“韩馥,带他去蛇窟。”    韩馥前面走着,时不时回头看着洛异,想要说些甚么,最终都化作无声的沉默,守门的人见到他,恭敬的将大牢打开,最近左山王饲养的蟒蛇死了上百条,狱差们大多告假回家,只有少许的差役在看守整个蛇窟,他们除了整日喂食蛇和犯人,便是躲在拐角处打盹。  此刻一差役正在用筷子挤着脓疱,见到韩馥,当下吓得脸色苍白,忙起身,“参…参…见韩馥大人。”    皱了皱眉,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筷子,韩馥强忍着厌恶说到;“把所有蛇关入洞窟。”    “..是.”随手将东西扔了,差役一阵后怕,一溜烟地消失在走廊里。    不一会,所有的蛇都进了洞穴,韩馥俯身对身后的洛异冷笑,“你找的人就在下面。”    洛异看了他一眼,向前走去,俯视向下看去,随即,脸色一怔,纵深一跃。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刻完美的大理石像没有温度,在这样寒冷的洞穴里,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面,已经…已经,靠近了,他才发现她的双手被钉在粗壮的铁柱上,血已经干涸凝固,她凌乱的青丝几乎铺满整个身子,是什么时候开始青丝已到腰间。    “佛儿。”喃喃地呼唤着死一般安静的人,洛异突然感到一阵焦躁,一种罪恶,那张朦胧的脸仿佛在青丝下偷笑,然后咧着嘴得意的笑;“你看吧,就知道你是在意我的。”    若真是这样该有多好,冷冽的风游走于空气中,犹如失落而绝望的耳畔语,在时不时提醒他现实的情况,透骨冰凉的肌肤很软很软,柔软的触感恍若触摸云间的云一样虚无,他惊恐的抱住她的身子,不可置信的感受从她身体传来的变化,这…为什么,没有…没有骨头。    “佛儿!!!”再次轻声呼唤着她,他几乎濒临崩溃,连日以来的种种打击已经让面前的人  再也承受不了任何痛苦,他的手在抖动,走廊游走的风从缝隙间穿梭,吹乱额前的发,苍白的唇和僵硬的身躯,那安睡的少女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亦如方才。    扬起手指的霎那,洛异的泪潸然泪下,这是化骨术吗?  没了骨头的佛儿,没了灵魂的佛儿,不可能的,她…不可能,这些日子的执念和痛苦,他背叛了所有人为了那一息尚存的爱情,千里迢迢来到奉迎就为了这个吗?    那个记忆中如花似水的人,那个为了一丝情意孤身追逐六年爱情的倔强少女就这样沉沦了吗?为什么像个死人一样躺着一动不动,死人!洛异一下子呆住了。    死人。    流年岁月里,他从没想过佛见笑会死的。    尤记得别离时她冰凉的唇角留下的温情,不带有任何激情,“你是我的梦,一旦你走了,梦就碎了,我再也…”    为了我,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伸出手,去碰触她鼻尖传来的气息,最后一丝希望也陨落了,他的瞳孔黯然下来,仿佛瞬间老了十岁,麻木地摩梭她的脸颊,他的心口疼得无法呼吸,右臂上的伤又在隐隐作痛,他蜷缩起身子像个孤独无靠的旅者,在寒冷的郊外蜷息,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和绝望。    风依旧在吹,吹得昏暗走廊里的灯火轻轻抖动,似在喘息。    时光在这阴暗的地方慢慢流过,这窒息的绝望在往昔的岁月中从没有过,即使母亲离开也没有过,记忆在一点一滴的流过,然后慢慢消失得无影无踪。    谁能挽回?谁能对遗憾说不悔?    苑谷,青山,百慕霖…少女的记忆在恍惚中消失了,在现实生活面前,他曾无数次屈服求软,只为了在乎的人在乱世寻得一处安宁栖息之地,现在看来那些都是软弱无能的表现,没有什么比退缩更可耻了,这个世间真正的勇士向来是不畏一切的,他们惯常地做着平常的事情,可一旦遇到重要的事情,便拼了命去追逐。    可是人啊,总爱在时间里彷徨,从出生到死去,在彷徨中或许走入歧途抱憾终生,或许抓住时机得到幸福,总之他们都在光阴的隧道里不停奔跑喘息,然后慢慢老去,消失子啊阴影里…    也许那些令你断肠的情思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去,但它终会留在人的心底,化作一个永久无法抹去的伤疤,这就是彷徨所带来的弊端吧。    可是总有一天时间会让我们淡忘,淡忘那些刻骨铭心的人和事请,因为匆忙,来不及悲伤,也许就已经----遗忘。    韩馥冷冷地看着洛异,眼神露出淡淡的哀伤,可是又消失了,“她什么时候死的?”    “十天前就…就不行了。”狱差惋惜地看了一眼,“能在佘於手中活下来的人不多,况且这姑娘还是…还是黑娅圣女特别叮嘱过,我们…可不敢违背圣女大人的命令。”    “是…化骨术吗?”    点点头,“是余於刚从一个西蛮子那里学的,跟黑巫术类似。”差役不禁想起那天余於上刑的场景,浑身寒毛直立,“这姑娘也是个倔脾气,愣是一句求饶的话也没说,佘於大怒便将她的四肢钉在石柱上。”    良久的沉默,韩馥眼神微微眯着,心中一片宁静。    真的死了。    冰冷的风,略过衣衫吹在身上,他忽然想起挂在床头的那副《云图》,师父于水中轻笑,手捧荼靡,身下花灯四散,随水游弋…    这个世上,又有多少人值得你这般不顾一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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