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不理他,自顾自道,“以我眼光看,此书堪称神作!”
“现在,出版社那边都以为你老公我就是那个神,是吕洞宾。”
“呜”沈晚露后槽牙,装凶狗。
老卓假做怕怕,“可惜我不是,我若真有作者那两下子,还当什么官呀。欸?对了,反正出版合同是我签的,莫不如……”
沈晚卡巴眼睛,望着老卓,“老公,我支持你,我很为能当史上最卑鄙无耻伪作家的夫人而感到自豪。”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算了,我可不想让你感到自豪。”
玩笑开过,谈正事,沈晚道,“你说……兰宝的同学中怎么会有这样的大才?”
“兰宝说是她同学写的吗?”
沈晚想了一下,“她只说一个朋友写的,她的朋友,不是同学能是什么?”
“兰宝的同学,就算高个两三届也才二十出头,绝无可能写出如此细腻真挚,触动人心的经典之作。”
“触动你心啦?”
沈晚白了他一眼,没深究,“那你说,它会是谁写的?难不成是兰宝的老师?”
“啊!”
俩人惊呼,脑中同时冒出一副可怕的画面:一个超级猥琐,比老卓年龄还大的丧偶男老师,为了获得超级可爱拥有文学梦想的兰宝崇拜,不惜以自己多年呕心沥血之作为饵,诱引蒙昧无知的兰宝……
师生恋!若是别人家孩子搞搞,他俩听说了,会觉得好玩,能够理解。
但真轮到自己孩子头上,那绝对是灾难。
不敢再想下去了,老卓怒立床头,表情狰狞,“禽兽,敢打我女儿主意,我让他生不如死!”
沈晚同样异常焦虑,但强迫自己朝好的方面想,“没准儿的事,你冷静一下,就算是那样,兰宝也应该只是崇拜,没有别的想法,不然,她绝不敢拿书稿让你帮着发表。”
老卓一分析也是,心中稍安,“明天周末,你去趟学校,把兰宝抓回来,这事必须尽快弄清楚。”
……
次日,沈晚心急女儿,午饭都没吃,便叫了辆出租车,匆匆奔赴齐撸府。
这回,她准备充分,不光身份证、工作证,还带了能证明母女关系的户口本。
赶巧撸大门卫值班的又是上回那位“熟人”老王,她准备的证件一样没用上。
老王极为热情,请兰妈进门卫接待室落座。他亲自给花语学院女寝打电话,说只要兰宝在校内,就让兰妈进去。
门卫室内另有俩个年轻的保卫干事,听说这位就是“兰宝的妈妈”,居然露出了久仰的表情,笑嘻嘻凑近搭讪,还拿了瓶矿泉水,给兰妈解渴。
沈晚被弄得很不好意思,暗喜自己魅力仍在。
为显得平易近人,她免不了要跟人家唠上两句,“你们都认识我闰女呀?”
“认识认识,兰宝可是我们学校的名人。”小贾嬉皮笑脸道。
“不光兰宝,您兰妈,还有她兰爸都是名人,哈哈。”小尹笑得合不拢嘴。
这俩人,不会是有病吧?
沈晚脸色不愉,冷冷道,“咱们很熟吗?”
“兰妈您别生气,”小贾忙解释,“我们只是在《撸大文摘》上见到过您一家子的——事迹,呃,印象深刻,没别的意思。”
“哦?”沈晚释然,心中大感兴趣。
兰宝从小作文就好,这回恐怕是在《撸大文摘》上发表了“背影”、“一根白发”之类的感恩父母作品,连文化水平不高的保安都能被感动,那定是极好的了。
抽空得把那《撸大文摘》找出来看看,让老卓也看看,让同事们都看看……
老王打完电话,告诉沈晚,“卓兰宝不在寝室,一个女生说她去校外玩儿了。”
沈晚顿时心焦,“这可怎么办?我找孩子有急事儿呀。”
小贾突然拍脑门子,“我想起来了,一个小时前,卓兰宝同她男朋友出的校门,好像一直没回来。”
“你怎么不早说?”老王责怪道,转向沈晚,“兰妈你看,要不你在这儿等等?哎,兰宝她妈,你怎么了?”
“我家兰宝有男朋友?!”沈晚瞪圆了眼睛,嘴唇发抖。
学校看大门的保安都知道兰宝有男朋友,她这个当妈的却蒙在鼓里,此时心情,可想而知。
小贾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很是尴尬,吭哧着道,“那个,可能,也许是吧,我也是听人家说的。”
沈晚不急着找女儿了,“老王,还有这两位,算我求你们,跟我讲一下兰宝那个男朋友吧。”
已经这样了,仨保卫干事可没义务帮谁隐瞒,于是本着为学生负责任的态度,捡自己认为重要的,向学生家长反映。
其实他们知道的也不多,且多为道听途说。
“……兰宝的男朋友星仔,哦不对,是叫阿星,好像俩人是同班同学,小学就同班那种,兰妈你可能还认识……”
沈晚堵在心头那堆石头中,最大的一块轰然落地,还好还好,不管怎么说,兰宝的男朋友不是猥琐中年大叔。但没听兰宝说过她小学同学中有谁上了撸大呀?
她在机关工作,养成了重要事情记笔记的习惯,取出笔记本,刷刷刷记录下谈话重点——
“……最早我认识这个阿星是在今年元旦刚过,他有次在寝室里抽烟,被我们巡查捉到,后来给了通报批评……”
“长相挺一般,个头不高,瘦……”
“……好像俩月换了仨女朋友,我只是听说啊,不一定准的。”
“一个多月前,他在校外喝酒喝多了,大半夜被人打成了猪头,哭咧咧回来,我给开的门……”
“上个月,武术社团搞了个擂台赛,据说他有参加,我们没去现场执勤,没看到,但听说,他得了个外号,叫‘坏小子’……”
更多情报这仨人也提供不出,但只这些,已经足以说明兰宝那男朋友有多么不靠谱了,甚至可以说是“校渣”。
沈晚突然想起,上次在这大门口,被自己推了个腚墩的那个小流氓,不正是叫阿星么,记得当时,叫田佳仪的女生说他“喝点酒就爱追女生……”
可恶!沈晚坐不住了,必须快点找到兰宝,绝不能让她同那个烂星仔在一起。
……
昨天的雪虽然不大,但带来了大幅降温。
撸大门口的河道完全冰封,吸引了许多学生和附近居民来滑冰玩。
五颜六色的绒线帽,踩着冰刀往来穿梭,耙犁溅起的冰沫在阳光下点点闪烁。
卓小妹和阿星没有冰刀,也没有耙犁,他俩守着边缘一段冰面,玩滑跐蹓。
阿星很喜欢玩马拉雪橇,以至于频频让小妹当马拉车,他蹲着“坐雪橇”。
终于,小妹忍无可忍,当速度再一次悠起来时,突然撒手让出身位。
阿星登时便翻了个,靠屁股滑出老长一段。
小妹嘎嘎嘎乐开了花,频频出手,破坏阿星的平衡,不让他轻易爬起来。
最后,当然是小妹脚下跐滑,倒在阿星身上,两人滚一处厮咬起来……
良久。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有人看着呢”
小妹埋首娇嗔,不敢左右看。
“当他们不存在就行了呗,看你耳朵红的,跟虾饺似的。”
“还说我,你耳朵跟抹了番茄酱似的。”
阿星下意识摸耳朵,果然赤热火烫,“咦,真的欸,好像,似乎,有人讲我坏话!”
卓越小妹咯咯着,用萌萌拳打他。
阿星却很认真,“最近我老觉着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掐我脖子,后脖梗嗖嗖嗖冒凉风。”
“那你是毛衣穿反了吧!” 小妹笑着睁开他,站起身。
“不是不是,很可能要有不妙事情发生,我的预感多数时候比较灵验。”
阿星坐起来,显得忧心忡忡。
“嗯,你的预感非常之准,因为你马上要凉凉!”
小妹突然将一把刨冰塞入阿星脖颈,撒腿便跑。
“哎呀呀,别跑,我不会放过你的!”
刨冰入颈即化,透心凉,阿星大幅度倾身跳脚,根本控不出来。
不管了,他在岸边握起两个雪球,吒吒呼呼去追小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