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顺宜看着厨房一堆的食材不禁有些晃神,半个月前的自己还蹲守在别人后厨等待丢弃不要的食材果腹,而今琳琅满目的各色蔬菜肉类就在眼前。果然人之变化有时候是快得跟不上节奏的。
方才全猪宴时姜顺宜并没有吃饱,这一点大概做厨子的自然明白。做了一整桌子后哪还有胃口,且若往后真要开店估计也是和食客的饭店错开。并不可能有准时吃饭这样的好日子。想起从前帮厨时,师父也常在收铺后自己做吃的。想起来还真是怀念。
手边的猪网油是姜顺宜特地留着的,往日这东西师父都是独吞,从不让姜顺宜吃。这倒是引起她的好奇,这到底是什么美味。而同时她也要给小武做点吃的。
姜顺宜正准备开始撸起袖子做菜,扶青便拿了一坛酒来。
“顺宜,今晚我为了帮忙连饭都没吃饱,你这些可要给我也做点好吃的。我自然不叫你白干活儿,这坛好酒自是孝敬你的。”扶青放下酒坛子便走到姜顺宜的身边。
“我给小武做一份猪腰肉片粥,一会好了你就帮我送过去。你倒是会挑时间来,我这会儿也饿了想做猪网油叫花鸡。只是这时间可能有些长,能等吗?”
扶青愣了愣,姜顺宜觉得他有些奇怪便问:“怎么啦?这么饿,等不了了?那我快些做粥,一会儿你先吃一碗。”
“哦...”扶青回了回神,眼睛落在猪网油处。
姜顺宜先将米稍微捣碎,锅中烧热水,加入几滴油和盐和米碎开始熬粥。方才的猪腰子可是新鲜得很,先将其纵向破开,撇去中间白色的筋膜。将腰子放入清水中,撒盐和姜片一同浸泡。
再取新鲜前上腿肉,切片后加入淀粉,酱油,盐,糖,胡椒抓拌均匀,腌制一会。
待锅中的粥开始变得绵密便将材料一次性放入,再盖上锅盖。米因为已经被捣碎过所以很容易形成粘腻的状态,也是快速做出容易消化粥品的秘诀。
肉香开始散发之时便可打开锅盖,在急火中,食材在滚烫的粥汤包裹中保留着原有的鲜味,最好还是趁热吃,否则那口咸香和米香就会随着热气消逝。
“扶青,先把这粥和米糕送过去给小武,快去快回,回来等你吃叫花鸡。”
扶青便去,却在厨房门外看着粥发愣,这做法和父亲所做的如出一辙,就连那猪网油叫花鸡也曾听母亲讲过,只是未有见过。不知是世事如此之巧还是他那失踪多年的父亲和姜顺宜有什么渊源。
这边厢姜顺宜将猪网油摊开,这像蜘蛛网一般的的白色网油是师父口中的绝美之物。当年她偷看到师父以网油将整鸡包裹,再以荷叶包裹许多层,抹上泥浆。
可是具体腌制整鸡的调味她并不知道,且记忆中那叫花鸡有一股独特的酒香,姜顺宜不管三七二十一,总之先把鸡以寻常调料腌制,也不过就是酱油、盐、糖和胡椒,猪网油包裹。再以数层新鲜荷叶作为外壳。但包好了以后姜顺宜才想起忘记用酒来腌制整鸡。
“绍兴酒和泥会有酒香渗入。”扶青此刻已经送饭回来,递上刚才带来的酒。
“你怎知绍兴酒和泥的办法?”姜顺宜接过酒问道。
“我父亲的方法,他从前在家时会这样做。可我没见过,是听我母亲说的。”扶青有些试探地说道。
“那还真是巧,莫非我师父也是岭南人?”姜顺宜傻笑道,并没有多想,只专注于眼下的这只鸡。
“或许吧。”扶青嘴上那么说,但心里不是那么想。他父亲的厨艺高超,便是这个岭南也鲜少有人会如此做菜。
“但是扶青,你若是知道你父亲的做法能否告诉我,这里头缺点什么?我记忆中师父做的叫花鸡有种不一样的香气,我从来没有闻到过。我想我这道菜里头一定缺了些什么。”姜顺宜想起当年那股子香气便念念不忘。
“或许是生蚝,在鸡腹中塞入生蚝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这道菜我母亲也会做,等到了岭南让她做给你尝尝。”扶青已经开始怀疑姜顺宜的师父或许就是他父亲,但却不敢确定。
姜顺宜手边也没有生蚝,这次也姑且就这样先做叫花鸡。包好泥浆后便丢入灶下的火里直接烤制。
“你刚才不是说饿了,先把粥吃了吧,我小火给你热着呢。”姜顺宜舀了一碗粥给扶青。
这一口便觉熟悉亲切,果然是和父亲所做的无异。一般人都爱做豆粥一类,而自己的父亲却偏爱下水。各种各样的内脏有各种不同做法,而其中这样鲜甜的肉粥就是其一。
“顺宜,你的师父做菜是不是很好吃?”扶青装作随意问道。
“是,也不是。”
“此话怎说?”
“师父给自己做饭的时候我知道定然是非常好吃的,甚至给我们师兄弟们做最简单的汤面都是一绝。但不知为何,给客人做的菜却很普通。甚至很多时候客人都会不满意。我总觉得师父是高人,他却不肯承认。”姜顺宜想起师父倒是惆怅得很,也不知道现下他过得如何了。
“你的师父长什么模样,有何特征?姓甚名谁?”扶青着急问道。
“那不就是一般老头的模样,也没什么特别的。你如此紧张做什么?”姜顺宜奇怪,今夜扶青怎么那么关心她那师父了。
“莫不是你的师父姓蔡?”扶青小心翼翼问道。
“对!你怎知?道长算命真这样准,连我师父姓名都知,若你能说出他姓甚名谁我可就服你了。”
“蔡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