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舶停靠在扬州港,不仅需要采买东西以准备接下来的航行,还为了接一批货物。因方灏致租用这船本也是仓促,接货是主要,接人是顺带而已。
货物上船及采买需要在扬州府耽搁个两日左右,这也是出行前便定好的。三人就当是到了一处游玩之地,倒也是高兴。
“顺宜,你怎的还穿这身衣服?那日端阳节见你穿得甚是俏丽,何不换上?”方灏致见姜顺宜一身粗布衣裳,想着下船游玩又不是赶路便提议道。
“那你可真是不了解顺宜,穿得太过扎眼容易引人注目。倒是这样简单素衣不是更好?大道至简,我倒是觉得顺宜穿什么都那么好看可爱。”扶青揉了揉姜顺宜的头,这眼神就跟看小狗似的。
姜顺宜一把推开他的手说:“能不能别啰嗦了,赶紧逛逛扬州府好不好,我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呢!定要吃个开心,走!”说罢便往港口去,姜顺宜见什么都是新鲜的,有趣的。
常听人家说扬州美食多,姜顺宜也自然不会错过。
“老板翡翠烧麦的翡翠是什么?”姜顺宜见一家店的烧麦玲珑剔透,里头的馅料是翡翠色的甚是好看。
“来尝尝,这烧麦里头的是蔬菜,清爽可口。这是千层油糕。看你不像本地人,是来这儿谋生的还是游玩?”老板娘倒是热情,拉着姜顺宜唠嗑。
“我从诸暨来,路过此地。老板娘这个给我一份吧。”
“好!”
姜顺宜在铺面外的桌子上坐下开吃,翡翠烧麦的皮非常薄,一咬开内陷便从皮囊里涌出。姜顺宜没有意料到这里头的馅竟然是有些流动性的,猪油的味道也扑面而来,当中的馅料偏甜。千层油糕也十分香糯,分层的最大功劳者也必须是猪板油和白糖,滋味十足。
“怎么自己就跑来吃吃喝喝,也不带上我们了?”方灏致不由分说和扶青一同落座。
姜顺宜一个白眼,好不容易甩掉了这两个跟屁虫竟然又跟来了。
“你想什么呢?这样发呆。”扶青道。
“没有,我想起师父一句话,他说南天北咸东辣西酸,各地的人口味都不尽相同。扬州地方特色果然也是如此,觉得挺奇妙的。”姜顺宜又将一颗花瓶状的翡翠烧麦塞入口中,嘴巴鼓鼓地说:“扶青帮我把这都吃了,阿致麻烦你结账咯。老板娘我先走啦,我大哥们会结账!”
说罢摆了摆手便走。
“怎的只能你吃?我付账?”方灏致有些气不过,抓起油糕便往嘴里塞,丢下钱也跟上了姜顺宜。
“顺宜,要不咱们到杏花茶社去?那儿好吃的可多了,我都打听好了,我做东如何?”方灏致诚意拳拳姜顺宜自然是很乐意的。
“吃饭可以,可是阁下席间可会与我谈论美食?”姜顺宜的套路又准备好了。
“自然,和顺宜吃饭时你的高见是我最愿意听的。”
“那就当我我给你试菜并且把味道描述给你听咯?那可就得算钱呐,老规矩二十文一道菜。”姜顺宜摊出手掌,样子带些挑衅。
“好啊,我给,你吃多少我给多少,连带刚才那两份,你也给我好好说说刚才吃起来是什么感觉呗。”方灏致竟顺手牵着姜顺宜便往杏花茶社去。
“哎呀,你别...别拉着我。这走路多难受。我说还不行嘛。”姜顺宜甩开他立马跳到扶青的身边。将扶青置身于她和方灏致的中间。
“刚才的翡翠烧麦咸中带甜,而且里头还有猪油,虽然没有放肉但是素而不斋。油糕香糯千层也特别松软。师父说过东西南北各地口味都该包涵些,学会欣赏各地特色。一个厨师的自我喜好并非第一要紧,要紧的是食客。众口难调是真的,但一个出色的庖厨便是要抛掉这些,尽量做出让各地食客都满意的菜肴,这是因地制宜,也是因人而异。”姜顺宜想起师父的话,当时不甚明白,现下却有些明朗。
“看来我爹对你的影响颇深...”扶青嘴角含笑,不知为何倒是觉得和姜顺宜更亲切了些,起码比某人要亲近。还真是多亏了自己老爹。
“扶青道长的父亲竟然是顺宜你的授业恩师吗?那怎的教出顺宜这等高徒,而扶青道长却...”方灏致正想唇枪舌战一番。
“杏花茶社是不是这儿?”姜顺宜岔开话题道。
“就是这,顺宜你都认得字啦?”扶青竟然有些安慰,这几日在船上得空时已经开始教姜顺宜读书写字。只是这几个字似乎还没教过。
“不认得字,可是我看得懂画儿啊,那招牌上不就是杏花吗?快走快走,我都饿了!”姜顺宜只拉着扶青进门。
只是姜顺宜被菜名儿难倒了,挂在墙上的就是菜单却一个字都看不懂,皱着眉头眼巴巴地盯着木牌。
“点菜这事不劳烦娘子,顺宜你先落座,我来点。”方灏致就是这点好,出钱出力从无怨言。
“好吧,多点几道,我还得靠这营生呢!”姜顺宜眯着眼睛明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