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船靠岸,李期邈踏上实地,她这才放心下来,也便松开了攥住言宣的手,言宣的手得以解放,他从背后抱住李期邈,像一只停在树上的洁白风筝。
李期邈任由他抱着,表情自然地跟着两人漫无目的地逛着,等到来到某处,许采薇道:“我们去吃荷花宴吧!"她炫耀一般晃了晃手上的令牌一样的东西,“棠燕坊知道不,他们的荷花宴甚是美味,平时一个位置价值千金。”
虽然李期邈表情迷惘,但陆向光给出了个正面的反应,他的眼睛明显地亮了亮,但还是矜持地背过手去,只是道:“名动京城的大食肆吗,知道。”他好像是平淡地叙述一个事实,但他那躲闪的目光还是暴露了他的期待。
许采薇甚是满意陆向光的反应,也不揭穿他的伪装,叉着腰,笑道:“我是何人啊,走,今天有你们口服了。”她大手一挥,带着他们向棠燕坊走去,言宣在李期邈耳边嘀咕:“那是什么地方?”
李期邈手抵着下巴,故作深沉地道:“应该是吃饭的地方吧。”
言宣本以为她有什么高大的见解呢,结果,“你说了个废话。”言宣死鱼眼,李期邈表示我看不见。
“那除了吃饭的地方还能是啥,反正晚饭有个着落就行了,好不好吃在其次,不过。”李期邈故意慢慢落后两人,抱着胸,皱着眉头,一脸十分为难的表情,言宣便问为什么,李期邈以手隔音,声若蚊蝇:“万一不好吃,还贵,我不是亏死啊。”
言宣认真考虑了一下,提议道:“那要不我们溜了?”
李期邈将手背在身后,一巴掌下去,言宣哭唧唧,“你打我屁股。”
她道:“我就拍你一下,又不重,不要太夸张了。”
言宣假哭失败,他咳了咳,尴尬地笑笑。
李期邈便道:“若是我现在中途逃走了,这朋友是不要做了,要么我等会儿去吃之前和她们说一下我不吃了,要不就硬着头皮上,反正我还是有些私房钱的”
毕竟是个皇子,就算再不受宠,不受德妃待见,但每月的月例,以及家里补贴的钱财还是够用的,就是她比较喜欢黄金,也喜欢银子,虽然有时候特别大方,但这不是有事相求吗,平时随随便便就花出去那么多钱,她还是很心痛的。
李期邈在古代解锁了抠门属性。
等来到棠燕坊,李期邈便被堂中传来的阵阵菜香,勾的昏了头,她的肚子不争气的饿了起来,她的嘴巴分泌了大量的需要吞咽的口水。
李期邈只好顺着自己身体的意愿,踏上了可能被宰的不归路。
等坐上包间,李期邈摸着这舒适的凳子,看着这华丽但不俗气的装饰,感觉这趟是要大出血的节奏啊。
不过,她刚认识的那位许采薇兄弟接过菜单,在上面勾了好几处地方,等菜单传到李期邈手上时,她便说:“这顿我请了,你们随便点,我有的是钱。”
说着便挥了挥那块令牌。
李期邈就好奇,这令牌是金子做的还是怎么?能值那么多钱?
陆向光猜测:“你该不会是这个酒楼的老板吧。”
许采薇摸摸脑袋:“这么明显的吗?”
李期邈瞬间眼睛放光,许采薇在她眼前如同度了一层金身,整个人都闪闪发光,耀眼的如同正午的太阳。
酒楼老板啊,还是这种看起来就是有钱的酒楼的老板,搁在现代,这不得是五星级酒店,那这老板不得是成功人士,可能还身价过亿。
看着这如同金大腿一般的人物,李期邈可疑地屈服了,她开玩笑地道:“有钱人,那我得好好地宰你一顿啊。”
“好,想吃啥就吃啥,我给你宰。”见到许采薇脸上露出的宠溺目光,李期邈竟然可疑地两颊通红,她哈哈一笑,然后掩饰似的低头看菜单,许采薇勾唇,撑着脑袋,一眨不眨地看着李期邈这局促的模样,笑得十分得意。
陆向光差点没把筷子给折断。
李期邈胡乱地选了几样,主要是古代只有菜名,没有图片,而且这菜名吧,很抽象,什么飞花落雨了,她只能挑着些名字短的。
小二恭敬地将菜单拿过,便下了楼。
许采薇点的均为荷花宴中有名的菜肴,荷花宴,顾名思义便是取荷花的各个部位做成一道道菜。李期邈看着呈上来的一盘被切开的夹着糯米,点缀着一粒粒小黄花的藕块,陷入了沉思,她打开了菜单,仔仔细细地与之核验,只从找到一句:“桂花雪里埋。”与之有些对应。
所以这是桂花糯米藕吧,那个nb特产,李期邈对糯米没什么特别厌恶,有时候也喜欢吃这个,但是甜的,恕她不敢苟同。
陆向光对这道菜倒是兴致盎然,他夹了一块放于李期邈的盘中,“藕块脆爽,糯米软糯,一相结合,相得益彰。”
李期邈呵呵一笑,对于他的好意,她也没有拒绝,只是将这块藕咬了一口,当做自己的回复。
言宣问道:“甜糯米,好吃吗?”声音是显而易见的颤抖,他指着被李期邈咬出的那一块缺口露出的几粒沾着糖丝的晶莹,脸色苍白,好似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李期邈倒是勉强一笑,“嗯,这味道有些独特。”她做出了艰难吞咽的表情,脸都皱在了一起,好似吃下了黄连。
言宣深有同感,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头。
第二道菜上的也是个甜的,不过是拔丝莲藕,只要不是甜糯米,李期邈都能接受,要不怎么说是爆满的名店呢,除了甜糯米在生理上不适应外,其他做的都十分出色。
他们三个是空着肚子进来,摸着肚子出去,即使是端方的陆向光,也以袖捂面,偷偷打着饱嗝。
吃完饭就有些犯困了,几人就此道别,陆向光送李期邈回到宫门口,李期邈看着天色道:.“你路上小心啊。”
陆向光笑道:“好。”
等李期邈走回宫门,出示自己的身份后,便有德妃安排的人将其带了进去,待到宫门关闭,陆向光看不到李期邈的身影时,他转身走了几步,面无表情地道:“出来吧。”
一黑袍男子从墙边显出身形,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世子。”
陆向光点头,“既然你跟了一路,那也看了一路的他了,你觉得他如何啊?”
黑袍男子便道:“五皇子心性单纯。”
“那他对我如何啊。”
“这。”黑袍男子犹豫。
“直说便是。”陆向光道。
“五皇子有时似乎对您比较重视,有时又和红衣女子比较亲密,属下不知如何表达。”黑袍男子垂着脑袋,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有气从鼻腔而出,陆向光一甩袖子,“还不走,让刘叔在离皇宫最近的位置给我安排个车马。”
黑袍男子又如来时一般消失不见。
陆向光走向一处可以坐马的地方,等待片刻,便有马蹄踏步而来。
穿着蓝绿服装的小厮从车上下来,他以手撑地,四角趴伏在地上,陆向光踩着他的背上了车。
马夫挥鞭驱马,马车便逐渐远离了皇宫。
盛王府,书房。
陆向光见到了自己的父亲陆有恒。
陆有恒问道:“今日可曾读书。”
陆向光便说自己所读书籍。
陆有恒点头,又转移话题道:“听说今日你同两名小儿出游?”
“一个是我的朋友,一个是中途认识的。”
“哈,你还有朋友了。”陆有恒就好像看到天大的笑话似的,笑得十分放肆,等她止住笑意,他擦擦眼泪,“我还以为你一心只读圣贤书呢,那个朋友是谁啊。”
“你不应该问的如此详细。”陆向光拒绝回答。
“行行行。”陆有恒也不追问,只是道:“在外交朋友谨慎些,别被人骗了。”
“父亲你才是呢,上次那位陈姓叔叔?”陆向光旧事重提。陆有恒赶忙讨饶,“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李期邈回到宫中,便被皇帝传召。李期邈惶恐不安,不知为何她出宫一次,就得面见圣上。
问所侍从,皆闭口不答,行至御书房,明灯,李期邈一时还没看到皇帝的身影,侍从引他到了一处偏殿,让他站在那边,也不给他搬个椅子,门一关,就只剩下一只燃着的蜡烛,明灭的烛火在空气中勾勒出灰色的影子。
盯着这蜡滴顺着烛身滑落在烛台上,李期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她好困了。
言宣道:“你原身不是有些幽闭恐惧症症吗,是叫这个名字吗?我觉得你似乎是淡定些许。”
李期邈一个激灵,经言宣这么一提醒,她生生冒出了冷汗,对哦,她有幽闭恐惧症的哦,那她是不是得……
李期邈慢慢地蹲了下来,抱住自己的膝盖,将头埋在膝后,身体微微地颤抖,发出一些轻微的呻吟声。
为了让自己装的更像些,她想像自己身处在一个密室,瞬间,那种恐怖阴森血腥的想法便一个接一个地浮现在脑中,乃至一丝风吹草动,李期邈都惊恐地紧闭着双眼。
嘀嗒,嘀嗒,房间静悄悄的,不知何时,一阵风吹过,窗户啪啪作响。
有脚步从房外传来,哒,哒,哒,嘎吱。
有橙色的光从房外传来,李期邈环住自己的动作更加用力,直到,有热源站在了她的面前。
那热源道:“李期邈,身为一位皇家成员,如此胆小,成何体统!”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李期邈差点落下泪来,不过这种感触只是一瞬,她慌忙跪地,努力睁开眼睛看着地面,喊:“给父皇请安。”因为长时间笼罩在黑暗之中,这猛一睁眼,光线刺激到差点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