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泉道:“哥哥我有一种晕晕的感觉,你会吗?感觉这几个月像在做梦一般。”
“是啊,时光总是悄悄溜走,这几个月太有意义了。”林春生感叹道。“对了,你那些飞钱票还在我这,先还给你,之前怕你见蒙山百姓太苦要乱用钱没敢给你。”
“嘿嘿嘿,哥哥你咋知道我心里想什么?”好几次他都想开口跟春生说。把自己那一万两拿出来帮助百姓们。
林春生低笑一声:“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老辈人早就把道理告诉我们了,一时的金钱帮助解决不了蒙山的问题,再说这一万两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贡茶院收入并不差,朝廷总归得负责的。”
说完,林春生爬了起来,宋清泉呆呆地看着他那芝兰玉树般的好哥哥,捡起地上的靴子,从两只靴子里各摸了摸,掏出了两个油纸包。又把油纸包拆开,露出了里面的飞钱票。
“诺,你的飞钱票。”林春生把宋清泉的一叠递了过来。他自己的也塞在鞋底,这办法还是夏儿教的,虽然不知妹妹哪里听来的主意,但确实这是个好办法。随身带着,又不容易丢。
宋清泉一时不知要不要接这些“有味道”的钱!
林春生看着他一脸嫌弃,一时有点哭笑不得,“怎么,怕有味道啊?”
“没没没,谢谢哥哥,您可真聪明怎么想到放鞋底的。”宋清泉忙爬起来接了飞钱票。他都看见包着油纸哪里会有味道。
“我哪里有这经验。都是夏儿这丫头教的,也不知她整日怎么那么多鬼主意!”林春生说起妹妹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宋清泉作为夏儿的脑残粉,马上支持道:“原来是夏儿妹妹想的,这法子真好,我以后也这样藏钱。”
两人闲聊一会,老蔡便来报洗澡水准备好了,请二人去沐浴。
林春生道:“劳驾蔡伯送帖子到都护府,看我们什么时候能去拜访节度使林大人?”
老蔡往都护府送了拜帖,不过一个时辰便收到回帖,林春生和宋清泉正吃饭,“林大人约我们下午去都护府,晚上宴请我们吃饭。”
“公子可要备礼?”老蔡问。
“不必了,我自己准备就好。”林春生吃完饭,便回了房,和宋清泉一起,把从蒙山带回来的百姓送的东西整理了一份出来,二人相视一笑,相信林大人收到这份礼物应该也会满意。
果然,林宗见二人带礼物来,本来还不高兴。结果听说是二人离开蒙山县时,百姓夹道相送塞给他们的土特产,这才笑呵呵地道:“好好好,没有辜负老夫的期望。走,你们还没好好吃过真正的蜀地美食吧,今日放开了吃。”
吃饱喝足,又把这几个月所作所为都又大概讲了一遍,不知不觉就聊了一个多时辰,夜也深了,二人也赶紧起身告辞。
“二位贤侄,随我去大牢看看那姓曹的。”林宗起身带路。
林春生和宋清泉虽不知为何要去看曹知县,对视一眼疑惑地跟在林宗身后。
因曹知县之案牵连甚广,他的家眷属早在曹金亮到县衙时便被控制了,目前皆在押。
而曹金亮早就在节度使离开蒙山县时一起拉回成都府,如今单享一个囚室。和妻儿的囚室相对望着。
见深夜来提,他还以为是自己死期将至,见到仇人分外眼红,隔着监栏怒骂道:“林宗!你虐我妻儿,老子与你势不两立!怎会有你这样心思歹毒之人!呜呜呜!”说到最后竟呜咽起来。
他被关在此地已是两个多月日,从前装模作样的知县派头已是荡然无存,强壮的身体在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摧残下已变得越来越瘦弱,蓬垢之躯仿佛衰老十余岁,叫骂的底气也是虚中无力,哭了一会,许是哭累了,只剩下几声抽搐声。
好不可怜!
可惜在场都是知道蒙山县百姓境况的人,没人可怜他。
林宗并没有搭理他,只是转身对两位少年道:“事业文章,随身消毁,而精神万古不灭;功名富贵,逐世转移,而气节千载如斯。今日曹知县的下场,便是对你们未来的警示,时刻提醒自己,莫起贪念,一心为民才不愧对于你们这一身的本事。”
二人没想到,竟是如此直截了当的谆谆教诲,都有些许动容,林春生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春生必当以此为戒,端行,静心,洁身,自律,无愧天地良心。”
宋清泉也朝林宗作了一揖:“多谢节度使教诲,砺操行以修德业,甘淡泊以守清贫,谋善举以泽众生,我辈自当自重,自省,自励。”
林宗满意地点点头,又风风火火地领着二人走了。
留下听了两人壮志豪言的曹金良怔怔地盯着墙,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曾几何时,自己也想当一个好官,可钱帛动人心,他没守住自己的心。
呜呜呜,又低声地哭了起来,一切都太晚了,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