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亦棠回了卧房也不得空,长发湿漉漉搭着,寝衣宽松,水珠沿着颈子的弧度往下淌,再流进襟子里,消失藏匿。
澜聿自从得知了九畹的妙用,每晚都要抽空和褚亦棠说话,好聊表他的相思之苦。
雾墟比不得天京,事事有人照顾,澜聿这一路风餐露宿,已经从少爷成了半个叫花子了。
“阿棠,我好想你啊。”
白日里被司里的人念了八百回的提督大人这会儿裹着被子窝在小棚里,泪眼汪汪地和褚亦棠说着话,呜呜咽咽的可怜样,听得褚亦棠心疼。
“快回了,这也没几天了,乖乖再坚持坚持好不好?”
褚亦棠蘸了蘸笔墨,写完一行字就给澜聿回句话。
九畹与主人同心,澜聿出行就老喜欢对着九畹叽叽喳喳地说阿棠我好想你这类的话。
褚亦棠是能听到的,但他不挑明,都是默不作声听澜聿讲,装没这回事。
有天夜里,澜聿又在对着九畹讲话,褚亦棠边笑边听,澜聿说得差不多了,趁着左右无人,低咳了一嗓子,悄声道:
“阿棠,我好喜欢你。”
褚亦棠忘了不能吭声这茬,情不自禁回了个“嗯”。
澜聿猝不及防被他的回声给惊了一惊,褚亦棠眼见瞒不下去,就挑明了说:“别找了,我不在。”
末尾又给呆头呆脑的澜聿补了一句,回他前面的话。
“我也是。”
然后九畹就成了澜聿联络褚亦棠的主要手段。
澜聿好奇道:“阿棠,我说什么你都能听见吗?”
褚亦棠研着墨,逐字逐句地过卷宗,道:“那倒不是,你只有对着九畹说话且心里想着我我才能听着,否则不行。”
“这样啊。”
澜聿裹着被子,吸吸鼻子,闷声闷气的:“阿棠,我真的好想你,我想回去了。”
“你想我,你想我什么?”
澜聿懵然,乖巧回道:“就是很想阿棠,想快点回去见到你。”
“是吗?”褚亦棠研罢了墨,提笔写字,他明明是在做正事,下垂的眼尾却含着笑,褚亦棠慢悠悠,怀着恶意地说:“你只想我,不做些什么吗?”
“……我,”澜聿顿而失声,脸红心跳的燥意攀上心间,他和褚亦棠相隔有千里之距,那句话却暧昧难言,像褚亦棠伏在他胸膛,挠他的痒,欲罢不能。
褚亦棠得饶人处不饶人,他丢开笔,极轻地笑,戳破澜聿的心事秘辛,轻浮道:“你想我,我都能感觉到的。”
“太明显了,澜聿。”
澜聿在被子里捂得快烧着了,他脸躲进枕头,头上呜呜冒蒸汽:“阿棠,可是我好几天没有看见你了……”
“胡说,你走之前那个晚上你少折腾我了?”
澜聿臊得眼尾烧红,又有泪要沁出来,濡湿了一小片枕被,弱弱道:“可是那也是好几天以前了……阿棠,你不想我吗?”
“想啊,我想你想的睡不着觉。”
褚亦棠隔着九畹亲了亲他的狗崽崽,哄他:“你乖乖的,我等着你回来,好不好?”
澜聿抿抿嘴,梨涡浅浅,小虎牙若隐若现。
他说。
阿棠,我真的好喜欢你。
我情窦方初开,遇君如入梦。
只盼长伴君身侧。
岁岁安好,年年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