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楼中,虽临近傍晚,朝议也早已结束,但厅中仍坐着数十名朝臣,人手端着一杯茶,不时用余光互相观察揣摩,但一时之间并无人发声。
“今日把众位爱卿叫到此处,是因有大事急需相商。”
神帝措了措辞,这个事有点难以启齿,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该说的还是得说。
“南荒水患严重,先下要重建南荒,也需大批人力物力,但现在国库空虚,并不充盈。”
元清端茶的手一顿,听见“物力”,“国库”,“空虚”这几个词,下意识就想拔腿跑路。
这不就是来要钱的吗!!
老头子每回都这样,逮着羊就往死里薅,前两次也是,薅的元清差点连裤衩都卖了用来抵债。
他就说呢,这从前都是给喝白水,今天破天荒地给上了雨前龙井,敢情就这一口茶值万金啊??
神帝话没说完,座上的诸位朝臣都脸色一变,面面相觑,齐刷刷抓着椅子朝后拉,这杯茶顿时比烙铁还烫手,丢都来不及。
老头子装聋作哑很有一套,对大家堂而皇之的抗议充耳不闻,笑眯眯的,接着道:
“不知各位爱卿可否愿意慷慨解囊啊,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功德,寡人保证,这所得之功德绝对全数奉于众卿家坛上!”
“这……”
虽说要破财,但功德来之不易,如若是捐钱能得这笔功德,也不算亏本买卖。
老头子见气氛动摇,忙趁热打铁,看向澜聿,殷勤道:“澜聿仙君不必说,最是心怀慈悲,爱卿此次……”
“不捐。”
澜聿拂了拂盏盖,波澜不惊但又斩钉截铁地回绝了老头子不怀好意的捧杀。
老头子愣住,澜聿理了理衣袖,抬眼回看他,眼中意味不言而喻。
好吧,他不捐好像也情有可原。
前几次老头子来打劫,澜聿都是二话不说就掏钱,其数额之大远超他人。
这羊毛薅多了,养养也是应该的。
老头子噎住,肩膀一垮,丧眉耷眼地收回了他即将喷薄而发的慷慨吹捧之词。
“为毛澜聿可以不捐???”
元清崩溃了,不是他咄咄逼人,是澜聿如果不捐的话那这笔钱就得公摊到他们头上,元清又不知道得多卖多少条裤衩才能抵上这个大窟窿!!
澜聿啜了口茶,不紧不慢道:
“我没钱。”
众人:“??????”
澜聿说什么???
他说他没钱??????
他没钱????
据不完全统计,澜聿名下一共八条街,其中包括十八家酒楼二十个当铺和不计其数的其他商铺。
在天京,你但凡出门逛街,随便上哪条街,十有八九踩的都是他澜聿的土地。
这还只是在天京的。
他西呈两座盐矿,东陲一座煤矿,各大码头的大型航船行货,丝绸布匹,放田收租,各路山庄,买卖生意数不胜数。
他爹是富不知道几代,世代积累的家财传到澜聿这儿,也担得起富可敌国四个字儿了。
元清被澜聿那句突如其来的我没钱震惊到无以复加,霎时揭竿而起,怒道:
“你没钱??你是怎么昧着良心说出这种话的??你没钱难道我有钱?!!”
澜聿嫌恶道:“你有没有钱关我什么事?反正我没钱。”
“我要攒聘礼。”
“什么??”
这句话就不止出自元清一人之口了,殿内众人都被这句攒聘礼给惊得够呛。
他这是要娶谁才得要这么丰厚的聘礼啊???
老头子身手敏捷,从主位上一翻而下,撑着澜聿的椅背,面露狂喜:“你要成亲了??!!和谁啊?新娘子是哪家的女儿?多大了?哪里人啊?”